幼儿园快放学了。
秦燕站在幼儿园门口夹杂着一群家长中等候着，偶尔和身边相熟的人说上几句。很快有老师带着一群排着队的小朋友朝门口走来，所有的家长眼里都自然地露出笑意。
秦燕看到女儿果果小鸟一般蹦跳着朝自己跑过来顿时心中一片温软，她习惯性地蹲下身张开双臂，六岁的果果一把扑进她怀中，快活道：“妈妈妈妈，今天老师表扬我啦！”
“是吗？果果真了不起！”秦燕在女儿脸颊上蹭了蹭，然后将她轻轻推开，笑问道：“快告诉妈妈，老师为什么要表扬你？”
果果骄傲道：“杨苏宇推了我，但我没有推他，老师就表扬我了。”
秦燕一愣，忙不迭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儿，见她小手小脸并无一丝伤痕，这才问道：“怎么回事？杨苏宇为什么要推你？”
杨苏宇是果果的同桌，秦燕曾听果果提过，是个平日里行事比较霸道的小男孩。
果果道：“他非要坐我的位置，我不让，他就推我。”见秦燕盯着自己看，果果忙补充道：“妈妈我很勇敢的！没有哭！”
“果果乖，”秦燕站起身拉着女儿的手，“走，咱们回家吧！”
母女二人上车后，秦燕扭头看向后座的女儿，认真道：“果果，妈妈问你一个问题，那个杨苏宇是不是老欺负你？”
果果点点头，小眉头皱皱的，“嗯，他抢我的东西，还揪我的头发，我告诉老师了。”
秦燕心中五味杂陈，“除了告诉老师，你有没有做些别的什么？”
果果疑惑地看着她，茫然地摇摇头。
秦燕心疼地抚了抚女儿的小脸，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这孩子性子像自己一样软，长大了可怎么好？秦燕在一瞬间从陈海平今天对自己的态度联想到女儿的将来，一想到女儿将来可能也要像自己一样憋屈地被人欺负，她就堵心得慌。她想了想，对女儿道：“下次杨苏宇再欺负你，你就还回去，听到没有？”
果果听不懂，“妈妈，什么叫还回去？”
秦燕道：“他要再推你你也推他，让他知道你的厉害，推了以后再告诉老师。”
果果畏缩了一下，张着两只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秦燕，一声不吭。
秦燕知道她胆小，心疼道：“那让老师明天给你换个位置，好不好？”
果果摇摇头，“不要，杨苏宇说明天会带玩具给我玩。”
秦燕闻言简直气坏了，手在女儿胳膊上一拍，厉声道：“没出息的东西！给你玩具你就忘了他欺负你的事？”
果果吓坏了，顿时撇着嘴眼泪汪汪的抽泣起来，“妈妈……”
秦燕见状顿时又是懊恼又是心疼，忙道：“好了好了，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对你发火的，咱们回家。”
秦燕哄劝好女儿，将车启动起来，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意识到女儿性格的软弱，暗地发誓以后得有意识地将女儿的性子扳过来，虽然她心中并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吃晚饭的时候，果果望着一桌子的菜却并不高兴，嘟着小嘴对秦燕道：“我要爸爸陪我吃饭！你说过爸爸今天会陪我吃饭的，你骗人！”
秦燕心里也不快活，勉强笑道：“爸爸忙，要谈生意赚钱给果果用呢！”她夹了一块香菇塞肉给果果，“来吃这个，这是爸爸最爱吃的，果果也尝尝。”
果果看看秦燕，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要不要！”
秦燕皱眉，“这孩子！”
婆婆宋珍突然开口不满道：“海平也真是，等他回来我就说他！成天忙忙忙！自己过生日也不在家吃饭！人家生儿子的这么拼命还说得过去，毕竟儿子长大了要给他买房子准备彩礼，你们生的是个女儿，横竖长大了要嫁人的。”
秦燕心头一闷，正待开口，只听见果果问道：“妈妈，彩礼是什么？”
秦燕顿了一下，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彩礼就是钱，”她转脸向婆婆，低声道：“妈，您能不能别当着孩子说这种话？这样对她不好。”
“哪里不好了？我说的难道不是真话？”宋珍阴沉着一张老脸，继续道：“趁着我还能动，你要是再生下个孙子多好，楼下老王的媳妇怀了二胎，已经查出来是男孩了……”
“妈！”秦燕忍无可忍，将筷子用力朝桌上一搁。平日里婆婆丈夫对她态度如何她都忍了，但果果是她的心头宝，怀果果时她在床上几乎躺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宝贝女儿，她见不得孩子委屈！
宋珍没想到她竟突然发作，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怔住了，半晌没出声。一时桌上气氛有些凝滞。
果果看看妈妈，又看看奶奶，小声说道：“妈妈是要再生一个宝宝吗？”
宋珍笑道：“是啊，这样以后就有人喊你姐姐了。”
果果说道：“可我外婆说妈妈只要有我一个宝宝就够了。”
“你外婆？”宋珍收回笑容冷哼一声，“对，你外婆是大学教师，她的话自然比我这个没文化的说的有道理。我就说女孩胳膊朝外拐，要是个男孩，才不会对自己的奶奶这样说话！”她气呼呼地站起身，“我吃饱了！”
果果吓坏了，两眼望着秦燕，撇着嘴巴想哭却又不敢。
秦燕勉强压抑住了要冲上前朝婆婆大吼一声的冲动，对女儿挤出一个笑容，拍拍她的小脸安慰道：“果果乖，来，咱们好好的吃饭，长个高个子。”
宋珍进了卧室后一直没出来，秦燕收拾完餐桌厨房再伺候好女儿上床睡觉，一看时间竟已快九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