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一个人在车里待了许久,她的脑袋像是刚被人狠狠敲打过,处于一种眩晕状态,始终都无法集中精力考虑事情。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有三五个年轻男子一路拉扯着踉跄着从一家酒店出来,口中胡扯着什么。当他们走到秦燕车边时,有一位男子见车内有人,猛地将头凑到车窗边,冲着秦燕嘿嘿一笑。秦燕陡然瞧见了,顿时一声尖叫,几个人发出放肆的哄笑声。秦燕醒过神来,意识到了危险,快速将车发动起来,用生平最快的车速飞一般地逃离此处。
半路上她的眼泪一直不听使唤地往下掉,几乎将她的视线模糊了。她明白这样不行,用力擦了擦眼睛,又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好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到了家门口时,秦燕突然想,如果此时陈海平已经回家了,她该怎么面对他?责问他?还是装着什么不知道?
进门后她就意识到自己想多了,陈海平压根就没回来。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婆婆宋珍压倒一切的呼噜声,仿佛世界毁灭了她也不会醒过来。
秦燕没有开灯,就着屋外的路灯微光走到沙发旁坐下。
她在黑暗中坐了很久,久得自己觉得无比疲惫,然而她就是不上床,而是蜷缩在沙发一角,或许是下意识想要惩罚自己,她连被子都没有盖。
客厅是距离门口最近的地方。她在等陈海平。等他回来,她要在第一时间见到他。
秦燕在痛苦的等待中不知不觉睡着了。睡到半夜她被冻醒了,觉得喉咙疼得厉害。她忍不住咳嗽一声,发现嗓子哑了,她不得不起身去给自己到了杯水,看手机发现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点半。
陈海平还没有回来。
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事。
以前他回家从不会超过十二点。
秦燕刻意屏蔽掉脑海中的那个亲吻画面,竟隐隐有些担心起来:莫非他出事了?
就着这个理由,她拿起手机拨打了陈海平的号码,在待机铃声中等了许久,终于听到陈海平睡意朦胧的声音,“这么晚你打什么电话?”
秦燕先是一愣,随即激动责问道:“你还知道这么晚?都已经快两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陈海平打了个哈欠道:“我到浙江出差了,刚到酒店躺下,下午不是和你说过这事吗?”
浙江出差?哈哈!秦燕几乎笑出泪来。
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在撒谎他在撒谎,然后她的口中却意外发出这样中气不足带着委屈的哭腔,“你什么时候说过?害我担心你!”
“没说吗?”陈海平疑惑道:“我还以为我下午说过了。怪我怪我,你嗓子听上去有些哑,是不是感冒了?要是感冒了就吃点药,好好休息。我在浙江时间不长的,周末就回去了,你照顾好家里。”
听他如此一说,秦燕的眼泪开始无声地朝下掉,她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是一个人吗?”
“当然是一个人,”陈海平瞬间恼了,“不是我说你秦燕,我不过是出差一趟,这也值得你怀疑的?”
我不是怀疑,我是亲眼目睹了!
秦燕心中说着这话,口中却对陈海平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她将手机搁到一侧,虽然明知他说的是谎话,但他并不承认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说明他和吴莲之间只是逢场作戏而已,说明他还是在意她在意这个家庭的。难道不是吗?
秦燕打开窗户仰望星河,想起晚上开车去弘阳广场时自己也曾仰望星空,当时是多么开心多么愉悦呀!星星还是那些星星,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人了。秦燕默默流下泪来。
一阵冷风吹来,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然而她没有添加衣服,只是抱紧了双臂站在窗前,想借着深秋的寒意想让自己冷静。她在这个深秋的寒夜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为陈海平的出轨找着理由。这理由是如此的荒唐可笑,她为此一度哽咽,自己都觉得自己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