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祖哥,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我们出来时,龙暻和那龙婉就已经在吧台后面了,怎么还会在地窖抓你?”龙武急得压低声音,“我看他现在才是真的要抓你一次了。”
龙武急得团团转,无奈退路被堵死,终究无力回天。眼看龙暻已将手握住了柜门把手,他突然冷静下来,一副胸有成竹、坐怀不乱的样子:“看来,只能这样了!”
龙暻“啪”一下打开柜门,看到了一个头发炸成扫把、脸脏得画符、旗袍破烂的“女鬼”!那“女鬼”哀怨地看着他,脸上梨花带雨,眼下晕出两条黑泪,唱出一曲《盼郎归》:“暻郎呐——妾等你等得好苦啊——”
龙暻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继而后退了三大步。
“女鬼”却是步步紧逼,随着他后退的动作出了柜子,对着他又是招手,又是抛媚眼:“暻郎,妾找你好久,终于找到你了呢!”说完,扑到了龙暻身上。
龙暻脸上满是厌恶,却没有惊诧,想来以龙暻之貌,没少遇过这种狂蜂浪蝶往身上扑的麻烦。
龙武一把抱住乱动的龙暻,娇嗔道:“死鬼,现在才来,妾等得好苦哦。”
“姑娘,请你自重!”龙暻手忙乱脚推开八爪鱼一样黏在他身上的龙武。
让龙武意外的是,十分排斥女装的王念祖也不甘落后,竟也抓着龙暻的手喊他:“暻哥哥,暻哥哥。”龙武瞪大眼睛看王念祖撅着嘴试图亲吻龙暻的样子,演起花痴来竟比他这个登台多年的旦角还要熟捻,俨然戏精本精。
龙武不知道的是,王念祖在假意亲吻龙暻时定住他的肩膀,特意看了他的肩头。又在抓着龙暻的手大吃豆腐之际偷偷翻看了他的手掌。
“保镖,保镖!”龙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看不中用,连推开两位“姑娘”的力气都没有,只一味对外呼唤,“快将她们两个扔出去,别让婉婉看见,本少怕她生气。”
等龙武与王念祖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被保镖粗鲁地丢出了龙府大门后,敬业的龙武做戏做全套,趴在地上,对着龙府方向伸着五指,凄凉喊道:“暻郎,妾等你,等你一辈子。”
没有戏瘾的王念祖停止了他的表演,拍拍身上灰尘站起来,遗憾道:“不是他。”
“什么?”龙武脸上还挂着黑色眼泪。
“龙暻不是地窖里抓我的那人。”王念祖脑海中闪过他透过柜门百叶的缝隙看向龙暻肩头的画面:龙暻爱惜自己羽毛,喜好朴素衣服,以衬托他那俊美脸蛋。今日他穿着一席朴素的黑缎长衫,长衫肩头有一抹黑色印记。以旁人的肉眼看来,黑色就是黑色,黑色和黑色混合后还是黑色,并没有任何不同。因此,普通人是看不到龙暻肩的黑印的。
但是在王念祖看来,黑色与黑色之间不仅差别甚大,还有材质上的不一致。比如带了沾了泥的黑色和颜料抹出的黑色质感大不相同,绸缎上的黑色和粗布的黑色也不一样。每一种黑色都有属于自己的纹路和质感,就是同一只笔在不同纸上写出的黑字都不同,同一种墨水用不同的笔写出的黑色也不一样。
龙暻肩上的黑色在其黑色长衫上,就如同蓝色伏在他肩头,令王念祖一眼便看到了那抹印记。那抹黑色印记的颜色和质感,和曾在自己脸上留下的那道黑手印十分相似!其实这抹黑色并不是黑色,严格来说是一抹擦到土墙的灰尘。
为进一步确认自己的猜测,在龙武扑向龙暻之际,王念祖也抓紧机会按住龙暻肩膀假意要关他,眼睛却往他肩头直瞄——果然,龙暻肩头带有细沙颗粒感的黑色与他脸上那印记的黑色一模一样!难道地窖里袭击他的人真的是龙暻?
王念祖又抓起龙暻的手又摸又捏,作出一副吃其豆腐的样子,却在端详龙暻手指上的手纹,并和深记在自己脑海中的透过煤油灯铁丝看到的掌纹做出详细对比。短短几秒钟内,便找到两者掌纹的七处不同——不是龙暻,地窖里出现的人不是龙暻。但,与龙暻摆脱不了干系。否则他俩的身上怎会出现一样的黑色,定是在同一个地方见过面了。
龙武后知后觉:“念祖哥,你在地窖被抓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啊?谁抓的你啊?他想干什么,要不要我替你报仇啊?”
“不是跟你说过有人从我这夺走了我从你二大爷里衣上撕下的画么?”龙武的愚蠢令王念祖的额角隐隐作痛。
“哦,是这件事啊!”龙武恍然大悟后又问,“那人是龙暻吗?”
“已经跟你说过不是了。”王念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什么时候说过不是?你没说过啊……念祖哥,我们去哪?”龙武见王念祖朝着离开龙府的方向前行,提脚便跟上他,聒噪不停,“不是说要摸一摸我二大爷的尸体、找到真凶吗?不是说要让凶手跪在你的面前、将他大卸八块吗?”
“我说要大卸八块的不是真凶。”王念祖抑制着掐死龙武的冲动,不让他混乱的逻辑影响自己,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后道,“花妹没进过地窖,道听途说来的位置不准确,我们找不到龙帮主的尸体也属正常。生活没有剧本,哪会这么顺利?龙府是不能再闯了,再进去会引人怀疑。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们另想办法找出真凶。”
“怎么不是真凶了,你明明说过要大卸八块的?这花妹也太不靠谱了吧?你想到办法抓真凶了吗?”龙武问题不断。
“先不想办法,想着怎么保命吧。”王念祖吐出一口气,“龙津已让人登了报,明天报纸一出来,我们就将坐实杀害龙帮主的凶手身份,所有人都会以为我们得到了尊宝佛像的线索。”
“嗯!念祖哥你放心,以咱俩兄的弟情谊,我一定会帮你、不会抛弃你的!”
“……”王念祖无言以对,回头深深看一眼龙府后,默默走在龙府外的林荫小道上。龙武在他身边雀跃不已,问题不断,“念祖哥,念祖哥”地喊。
任王念祖有一双鹰眼,也无法透视龙府看到府内状况。也不知他和龙武刚被保镖赶出龙府,龙暻就再次打开了柜子。
柜子上演大变活人,又变出了一个人。
龙暻对那人道恭敬道:“您回来了。”
“是。”那人合上柜底的叩门后,走出柜子,“我在地窖里遇到了两位闯入者。”
“他们男扮女装接近我,在这里演了一出‘出逃’大戏。我顺了他们心意,已将他们丢出龙府。”龙暻道。
“你即知道那俩人身份,为何不结果他们以绝后患?”那人道,“他们看见了闷棺。”
“他们是杀害龙帮主的傀儡凶手,是龙帮抛出的引子,留着还有用。”龙暻道,“而且,他们很快就会死的,您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