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谢谢。”
这一声谢谢像是积压在陆逸尘心底许久,才说出一般。
漆黑的眼眸就像一口深邃的潭,一眼望不见深处,却又有种被吸进去的冲动。
谭睿瑶呼吸一滞,差点让陆逸尘的眼睛晃了神。
“喝吧。”
谭睿瑶将飘着少许油花的汤碗递给陆逸尘,那架势分明是要陆逸尘自己喝。
偏生陆逸尘那个妖孽却是睁着潋滟星河的璀璨眼眸,视线以转不转得盯着谭睿瑶,直把姑娘的脸看得滚烫撩人也不放过,磁性低哑的声音撩人入骨:
“瑶瑶,你喂我。”
明明是没有平仄的语调,却愣是让谭睿瑶听出了撒娇的味道。
嘴角抿了抿,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陆逸尘的气息,以及他火热的温度,让谭睿瑶的心脏都跟泡在温泉似的熨烫了很多。
她啐了一口,突然就觉得后悔。
今晚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凭什么在陆逸尘吻了她之后,她要鬼使神差得再度送上去?后面那个含着羞怯,却意外的坚定得吻上陆逸尘嘴唇的姑娘真的是她自己么?
为何陌生得像是不认识一样?
还是说她对陆逸尘的那一点点喜欢在这些天的担忧中,已经发酵成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的种子,只待找到合适的温床就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谭睿瑶有些心慌意乱。
透过陆逸尘的双眼,谭睿瑶能看到其中那个眼神微闪,神色有些怂的自己。
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啊……
“你自己喝。”
谭睿瑶将碗推进陆逸尘手中,无视掉陆逸尘眼底的哀怨。
有手有脚……凭什么叫她喂?
谭睿瑶扫到陆逸尘打着石膏的腿,心里很不是滋味,之前大头就跟她说过,陆逸尘是为了救他们才受得伤,那种恨不得代受的感觉做不得假。
陆逸尘战友之间可以交托性命、可以交托后背的深厚情谊实在是让人羡慕。
谭睿瑶突然有些难过,匆匆忙忙说了一句:“天色不早了,你自己喝了汤就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捧着汤碗的陆逸尘看着谭睿瑶突然跑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漆黑的眼眸扫过自己受创的身体,眼底闪过深邃的寒意,同时身上爆发着嗜血的煞气和恼怒。
他这次是遭算计了。
陆逸尘瞳孔里闪过一丝诡谲和阴郁,拿着汤碗的手掌用力握紧,就连皮肤底下的青筋都开始欢快得跳动,可见主人用力之狠。
只是,陆逸尘很快收敛了眼里所有的阴暗。
深邃的眼眸却是充满了潋滟,他直接无视碗里的勺子,端着汤碗喝了一口,鸡汤鲜浓,一下子暖贴进胃里,更是滚烫了他的心脏。
陆逸尘笑声低沉,胸膛微微震动,却是看着保温桶里的鸡汤轻道了一声:“傻瓜。”
——在爱情的世界里,我们愿做彼此的傻瓜。
谭睿瑶看着外面渐沉的天色,再度恼恨自己考虑不周。
当时的自己怎么就脑子发热呢?
要炖鸡汤什么时候不行,非要晚上过来,现在可好,大晚上的还得找车回去。
神烦,生气。
这或者可以理解为大姨妈即将造访的焦虑暴躁综合症?
军区医院距离公交站台还有一段距离。
在晕黄的灯光下,独自一人,任由那灯光将自己的影子拉长,嬉笑着踩着自己的影子,似乎也别有一番风味和浪漫。
那是属于孤独的独特味道。
似一道烈酒,喜欢的人爱不释手,不喜欢的人却是半步也不愿意靠近。
而谭睿瑶或许属于那种习惯得了孤独,也享受得了热闹的家伙。
可静可动。
静若处子,动若狡兔。
只是,若是那晕黄灯盏年久失修,在发挥了一阵子的余热之后,然后就那么在你面前,扑闪出绚丽的火花,将原本的晕黄瞬间用黑夜的本色来掩盖。
那么饶是教养再好的人,面对这样突来的黑暗也会怒骂一声的吧。
谭睿瑶现在就想骂娘,只是,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顺着夜里燥热的风传播过来——
“江北燕?”
谭睿瑶举着手机上的手电筒,顺着黑暗的巷道来到她往日不会经过的黑暗地带。
垃圾桶散着垃圾的臭味,地面还散落着几个空的快餐盒,有黑色的野猫顺着老旧的墙头快速奔跑而过,留下一道道略显尖锐的猫叫声。
惊鸿一瞥间,似乎还能看见猫眼睛里散发出的幽幽绿光。
在这条只有手机手电筒的微弱灯光映照下,还显得漆黑一片的小巷道显得尤为诡异。
而这个黑暗肮脏的巷道里却有一个谭睿瑶极为熟悉的身影,身上还是上班时穿的那一身,可不就是江北燕那个喜好甜食喜好打架的姑娘?
只是这姑娘状态却有些不对。
谭睿瑶正好站在巷道口,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江北燕迷离的双眼,潮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色,身子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瘫软如蛇。
而在她身前还有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下半身没了裤子,此时正急不可耐得掏着他那丑陋至极的东西。
手机手电筒的灯光打到他全是油腻的横脸上时,谭睿瑶还看到那丑陋的东西跳了下,当真是恶心至极!
“哪个不长眼的打扰老子好事……”
男人骂声戛然而止,盯着谭睿瑶的脸蛋、胸露出淫邪的光芒。
眼眸幽绿幽绿的,比那饥饿中的野猫在黑暗中的绿色幽瞳还要来的恐怖。
“原来还是个美人儿,老子今天运气不错,可以享用两个!”
男人炫耀似的抖了抖跨,那丑陋至极的东西也跟着抖了两下,落在谭睿瑶眼中却只有极度的恶心!
麻嘚智障!
谭睿瑶在心里怒骂一声,猛地弹跳而起,脚掌蹬着窄巷已经出现青苔的墙壁,如同炮弹一般弹出。
借着这股冲力,谭睿瑶瞬间来到男人面前。
旋身侧踢,狠狠踹中男人的下巴,直接将这个胖得像头猪的家伙给踹得脚步一个踉跄,肥胖的身子向后栽倒了几步。
“贱人!”
男人似乎骂了什么,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脱下了……他脚上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