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睿瑶还记得上次私下底问医生,得到的那句“可能会出现筋脉损伤,但具体情况还得等到拆了石膏才知道,就现在的情况谁也不知道日后会愈合成什么样”,别看她表现得要多豪放就有多豪放,但说到底,心里还是藏着一丝的担忧。
而那丝担忧更是在感受到刚才的那股子沉闷气氛后,轰得在谭睿瑶脑海里爆发,就连那双明亮的双眼里,都掩饰不了那样的焦急。
让谭睿瑶拦住的那个医生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谭睿瑶的话,而是看了一眼陆逸尘,直到陆逸尘点头之后,他才对谭睿瑶道:“大校的身体素质不错,身上其他的皮外伤都已经开始愈合,但是——”
“但是?但是什么啊?”
“医生你快些说,别卖关子。”
谭睿瑶脸上全是急色,或许在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悄悄得将陆逸尘这个人放进了她心底。
“主要是大腿的那处枪伤有些麻烦,当时正好卡在动静脉附近,多多少少对腿部的神经造成了一定的损伤,以后要是好好复建的话,损伤的神经还是有一定可能恢复,但要是说恢复到大校原来的水平却是不可能了。”
谭睿瑶脑海里就像是浆糊一样。
什么叫复建好的话?要是复建不好呢?
她几乎是瞬间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更是充满了威势,这让跟着谭睿瑶进来一起听医生诊断结果的赵勇心底错愕,一个劲得说着握草!
嫂子这样子简直就是翻版的老大!
“医生你直接说,最坏的结果是怎样。”
医生有些为难,只是看了一眼陆逸尘,见他面色平静没什么反应,就跟默认他回答一般,更是咬紧了后牙槽:
“大校以后可能会行走不便,就是所谓的瘸了。”
“你大爷!”
谭睿瑶几乎是瞬间爆发,那怒喝的声浪将医生都给骇了一跳。
只是谭睿瑶的眼圈却是一点点得红了,那泪光在眼眶里打转的模样让人很是心疼,起码陆逸尘心疼得跟揪起来一样,他垂在病床一侧的手掌用力收紧,直到青筋都开始在手背上跳动。
陆逸尘心下有些后悔,似乎不应该让谭睿瑶知道这个消息。
只是,他心里却是矛盾般涌起一股愉悦,谭睿瑶现在这个反应,就证明她心里是在乎他的,哪怕谭睿瑶嘴上不承认。
陆逸尘绷着声音开口:“瑶瑶,过来……”
那声音哑得厉害,就像沙漠里长途跋涉的旅徒,疲惫中全是缺水的干涩,亦或者更多的还是压抑难受的坚强?
谭睿瑶心里如此想。
难得没有跟陆逸尘对着干的她,乖乖得坐到了陆逸尘床边,那脸上的表情全是来不及收敛的难过。
面对陆逸尘强作镇定的冷酷脸,谭睿瑶觉得心底更难受了。
陆逸尘摸了摸谭睿瑶的头发,温声道:“瑶瑶,没事的,别担心。”
“嗯。”
谭睿瑶敷衍似的应了一声,像是有些心不在焉,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陆逸尘再一次后悔自己做错了决定,只是想到这次堪称诡异的任务,陆逸尘原本有些犹豫的心立刻就坚定起来,甚至在谭睿瑶看不到的地方,那双漆黑得却如同星河潋滟的眸子却是闪过了一抹嗜血利芒。
“瑶——”
陆逸尘却是直接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
这会儿病房里就只剩下陆逸尘和谭睿瑶两人,其他的诸如医生啊,大头啊都已经自觉得退出门外,顺便将门带上,将空间留给这两人。
“瑶瑶啊,你这个傻姑娘。”
陆逸尘拥紧了怀里的姑娘,叹道,他这一生遇到这么一个傻姑娘是多么幸运。
窝在陆逸尘怀里谭睿瑶身体却是猛地一僵,几乎是瞬间想到前两天那场极度尴尬,也极度撩人的那段迷情,脸上出现了一层薄粉。
谭睿瑶再次在陆逸尘怀里挣扎:“你放开我,我这次,这次是来找你算账的。”
谭睿瑶声音渐渐低了。
“算什么账?”
陆逸尘却是疑惑,他貌似没什么地方做错了吧,除了上次那场靡丽的意外。
谭睿瑶像是抓住了攻坚陆逸尘的把柄似的,瞬间抬起脸:“你啥意思啊,叫人过来莫名奇妙说一些话。”
陆逸尘同样奇怪:“我做了什么?我不就是送了红糖水么?”
他的耳根子悄悄的红了,“我也是问了人才知道,那是女孩子来例假。”
至于那个问的对象自然是他家的母皇,只是想到那会孟月英不输于黄古月的八卦时,他这个大校都有些头疼跟汗颜。
但他脑海里出现的更多的却是副官那如雷贯耳的那句——拿了一血。
想到这里,陆逸尘莫名的就是觉得身上热得厉害,脸更是臊得慌,貌似上次的意乱情迷滋味不错,他也没想到谭睿瑶小小的一团,滋味却是出乎意料的好,有种让人要上瘾的感觉。
如果谭睿瑶是毒药,陆逸尘想他也会面不改色得接纳。
真的很想再来一次啊。
只是不行,太过孟浪会吓到这个外表坚硬但内心却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姑娘。
而谭睿瑶同样很尴尬,她想到自己汹涌的大姨妈,想到不久前接到姜茶的暴躁,尴尬就像突破了天际一样:“你手下说我贫血,要介绍个老中医给我调理。”
气氛就在这一瞬静默。
陆逸尘憋了半晌才来了一句:“多事。”说得很显然就是之前的那个大头,“不过,你真要有需要,我会让人联系的。”
陆逸尘闷闷得来了这一句。
两人之间是良久的沉默,谭睿瑶看着陆逸尘已经拆了石膏的腿,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你的腿怎么办啊?莫不是真和医生说的那样……”
“医生都是往严重的方向说,做不得准的,说不准没事呢。”
只是陆逸尘的声音似乎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镇定,声线都隐隐有些颤抖,这无形之中增加了谭睿瑶的压力,积压在她眉心的褶皱似乎更深了几分,几度张嘴却没能道出她心底愈演愈烈的忧愁和无限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