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萧缓步走出寝宫,想了想又转身往丹霞宫走去,只不过在转角处便遇到了一个华服的女子,身后则是数十名身着粗布白衣的宫女、侍卫。
素白的裙摆上有淡淡的金色花纹浮现,虽然作为丧服,但也不乏富贵之意。只是皇后将那三千青丝简单的用发带束起,不戴任何一钗一簪,两缕青丝随意的垂落在胸前,不着半点粉黛,眼底的一抹青色更是平添了几分憔悴。
隐藏在青丝下的几缕华发不小心显露出来,在乌黑之中扎眼得很,顾墨萧一时有些恍惚,这才想起皇后与翎羽帝相差岁数其实并不多的。
“皇后娘娘。”顾成尧轻点头,简单的问好。因为他并不是皇后所生养的皇子,倒也不用唤她母后,虽然按规矩来说应该称呼为皇额娘的,但是顾墨萧从小就与她不亲近,风玄国的规矩倒也不古板,便一直这么叫了下来。
皇后则是福了福身子,面容恭顺的与顾墨萧请安:“太后已经备轿回朝,四皇子近日辛苦了。”
顾墨萧知道皇后是在暗示他这几日先不要忙着登上那皇位,毕竟还有一位太后在,于理于情都得等太后回朝后再进行商讨。
这位深入简出的太后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当年也是铁腕手段,不仅临朝听政,将风玄国治理的井井有条,还能率兵指挥战役击退敌军。直到先帝能够独立掌握朝政,才逐渐放手,开始寺庙中修身养性,至今已有数十年之久。
太后虽已经年迈,却不曾被人遗忘,甚至还在风玄国百姓和众位大臣的心中留下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
“皇后娘娘料理后宫亦是辛劳,还得注意休息才是。”顾墨萧淡淡一笑,回道。
皇后一愣,保养良好的手指抚上眼睛,未曾想到顾墨萧还会开口关心她,“多谢四皇子关心。”
又是行了个礼,皇后才领着一众宫女浩浩荡荡的离开,去的方向自然是摆放翎羽帝灵柩的奉安圣殿。
顾墨萧看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转身离开皇宫。他和皇后方才虽然只是两句简单的问候,却也都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
只要皇后不闹事,顾墨萧也会依言让她当上太后,保她一世安康。
一支庄严肃穆的车队沿着官道浩浩荡荡的前行,中间最大的那辆马车粗略一看只会觉得朴素,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其实都是由各类珍稀玉石打造而成。
在队伍的正前方,有一方形旗帜正迎风飘扬,上面用金丝玉珏勾勒出风玄国的标志,明显这是在护送某位风玄国朝中的皇亲国戚。
两道身影屹立山巅之上,历风卷起两人的衣袂款款作响,尚悦眼眸冷锐,望着那一条浩大华丽的队伍进入京城。“现在顾湛刺杀翎羽帝之事已经传遍整个风玄国,他是凶手,也只能是凶手。”
“恩,接下来便是新帝登基,举行国丧和对顾湛罪行的处理。”顾成尧唇角微勾,带起一道莫名的笑。“不过这些都不管我们的事,接下去我的任务就是陪着你游山玩水,顺便找找去上界的方法。”
尚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面上的冷意悄悄消融,眼底泛上一层笑意,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吗?”
顾成尧挑眉,眸光之中是一片摄人的冷凝:“还能有假不成。”
尚悦却是笑而不语,负手而立,颇有几分任你狂风暴雨,我依旧佁然不动的风范。
顾成尧无奈,也就尚悦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了。要知道平时但凡只要他露出半点怒意,周围的人便都如临大敌一一般。
但也只有尚悦熟知怎么做会轻易的引起他的怒火,同时又清楚的知道怎么才能抹平他的怒气,因此顾成尧在尚悦面前会更加的情绪化。
会更像一个真正普通的男子在自己心爱人面前的无措,而不是顶着一张面瘫脸,内心就如老人那样同古井一般波澜不惊。虽然,按照骨龄上来说,顾成尧也确实是长了尚悦数十岁。
顾成尧直到三日后,才知道尚悦那莫名反问的来由。
望着这些不断涌进尚府,又把曾经空旷至极的大厅挤得满满当当的大臣们,顾成尧有些烦躁的扶额,他开始疑惑,现在的风玄国是很国泰平安吗,不然怎么会养了这么一群无聊老是串门的大臣。
“你们是想踏破尚府的大门么?”顾成尧面色阴沉的望着面前的一干大臣,既不招呼侍女们端茶送水,也不出声让他们坐下休憩,而是直接的质问。
大臣们面面相觑,顿时安静如鸡,虽然知道这位宣王脾气不好,但是他们确实是有十分紧急的事啊。
而且他们也不是真的想亲自上门来这里受气,要知道这两天他们分别递了不知道多少的请帖邀顾成尧上朝共同议事,可惜都石沉大海,他们这才来的。
一个人请不动这位宣王,那么一群人总该请得动吧,再不行,就直接上门!
“宣王殿下,我们也不想的,但是您一直不出现,我们就只能出此下策了。”一位俊俏青年被推出来,苦着脸解释道。
顾成尧认出来,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好像叫陶浩森来着,也算是一能人。此人虽然修炼不高,但是对案件的判理极为拿手。
“那你们说说何事找我。”顾成尧依旧冷着一张脸,本来他陪尚悦赏花赏得好好的,却被突然叫到这里,也难怪会如此生气。
“是这样的,请问宣王殿下的名讳可是顾成尧?”陶浩森抬起头,眼眸清澈见底,却有着一种莫名的惑力,让人说不出假话,也难怪那些老狐狸会派他出来说话。
顾成尧拿起手边的茶杯,押了一口,淡淡回道:“你从哪得知的。”
他可没忘记当时翎羽帝给他宣王身份的时候,故意掩盖了他的真实名讳,再加上朝中的大臣在他被封印的那几十年里换了一批又一批,能认出他真实身份的人已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