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木门应声推开,我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房内。
昏暗低矮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头顶亮着一盏暗黄的低瓦灯泡,有几只小虫孜孜不倦地撞击着光热。
邵砺锋躺在床上,脸色已经从苍白烧成了通红,嘴巴上全都是干涸的白皮,满头冷汗。
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度还是迟迟不退。
不久前,邵砺锋突然直挺挺倒下,真是将我吓得不轻。加上初来这个小渔村里,标准地两眼一摸黑,谁也不认识。
身上驮着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我一路踉踉跄跄,急得满头热汗,求谁都不搭理。
好在,刚刚同船的几个船员帮了我一把,替我们找了一户人家,先有个歇脚的地方最重要。
这户人家只有一个寡居的老婆婆,大家都喊她摇婆。摇婆一见除了我,还带着一个青年男人,立马变脸,说什么也不肯同意。
眼看邵砺锋病得沉沉,我再三恳求,一口气掏光了口袋里的钱,好不容易才借到了一间小屋。
村里唯一的医生也不在,我只能借灶台熬了一碗姜汤,打算给邵砺锋灌下去。
将人扶起来靠在胸前,我捏住邵砺锋的下巴,将碗沿送到了他唇边,试着喂了几口。
可惜,邵砺锋却一点也不配合,还没有喂进去一口,竟然全都吐了出来。
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男人终于在昏沉中抬起了眼皮,褶皱瞬间加深了几道,眸中却失去了神光。
看了我两眼,他认出是我,试图张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一时间只剩下“哧哧”的粗粝喘息。
“你发烧了,可是这里既没有医生,也没有药。”我连忙解释。
“降……温……”费力地比出这两个字后,邵砺锋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再次闭上了眼睛。
有了病号医生的指导,我如获箴言,立刻打来一盆凉水。
脱掉潮湿的外衣,我用毛巾不停地擦着他的四肢和掌心,可是当解到皮带的时候,我却有点下不去手了。
这,这毕竟还是个成年男人啊……
咬紧牙根,我强迫自己伸出手,直接将长裤和皮带一把扯下,将两条结实笔直的长腿完全解放出来。
开始擦的时候,我都不敢正眼看他,歪着头胡乱抹了几把。
等来来回回几次之后,我的脸皮已经变厚了许多,甚至趁机摸了一把邵砺锋的几块腹肌,不禁感叹:这家伙,皮肤真是又滑又细诶……
不枉费我努力到半夜,几次降温之后,邵砺锋身上的热度果然退下了很多,人也没有那么难受,蹙起的眉头终于慢慢松开。
坐在床边,我拖着下巴,打量着睡梦中的男人。从他乌黑的短发,到笔挺的鼻梁,再到紧致完美的下颌。
邵砺锋不说话不逞凶的时候,确确实实是个极英俊的男人,连病中都不减帅气。
一边这么胡思乱想着,瞌睡慢慢袭来,我的眼皮渐渐撑不住,靠在他的头边睡了过去……
彼时我们都不知道,命运的红线已经在我和他之间渐渐缠紧。
就在这个从未听过名字里的村子里,我和邵砺锋的人生竟变得面目全非,再也无法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