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符般的声音越来越近,即便季馥芳恨得牙痒痒,却再不敢逗留,立刻打开门,一跃跳下了集装箱。
正要跑走,她却停住了脚步,面容森森地看着车内的我们,“这么轻松放过你们,没门!”
掏出打火机,死亡的幽蓝火焰腾地跃起,她古怪地狞笑了几声,“今天我成全你们,让你们当对鬼鸳鸯!”
我心里一颤,不敢再看下去,本能地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着下一秒的吞噬火焰。
然而,意料中的烈焰没有燃起,朦胧的红色光影却在远处摇曳起来。
“啊!”嘶吼地一声大叫,那是季馥芳气急败坏的泣血叫声,“你松开我,我不想死!”
一张眼睛,我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看着火光中紧紧抱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在烈焰中拼命扭曲。
满身是火的季佩华,紧紧抱着自己的妹妹,不遗余力地让她一起燃烧。无论季馥芳怎么撕扯,怎么捶打,都无法挣脱火圈,烧得她凄厉的悲鸣起来。
“姐,我错了,你放开我吧……我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害死我?”季馥芳不停地乞求痛苦,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卑躬屈膝过,拼命地求来一条生路。
可是,季佩华已经是无动于衷,黑色的灰屑不断掉落,她在火光中,最后看了我们一眼,皮肉脱落的脸颊上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我终于解脱了——她仿佛这样无声说着。
——
五年后。
打开家门,豆包像个小山雀一样冲了进去,一下子投入了高大男人的怀里,“爸爸!”
单手将儿子抱起来,邵砺锋亲昵地咬了咬小家伙白嫩嫩的脸颊,“豆包,今天在幼儿园听话吗?”
搂着邵砺锋的脖子,小东西答得脆生生,“超乖!”
我关上门,一边换上柔软的拖鞋,不给面子地戳穿,“是吗,那今天老师怎么和我告状,说你把同桌的脸蛋画了乌龟。”
邵砺锋熟稔地揽过我,在我的嘴角落下温柔一吻,“回来啦。”
吐了吐舌头,鬼灵精开始地鹦鹉学舌,“脑婆,你回来啦~”
“去,到房间里玩儿去。”
看着儿子扭着小屁股跑远,邵砺锋牵住我的手,从背后将我揽入怀中。
感受着他温柔的耳鬓厮磨,我嘴角也含着笑意,放松自己靠在他胸膛里。
五年前那场灾难之后,邵砺锋失去了母亲,和执刀手术的右手。现在的他,转入了一所医科大学任教,仍旧不离他最爱的事业。
说来也好笑,我也不知怎么脑袋一抽,将学业转入了医科,如今成了邵教授名下唯一的学生。
再就是两年前,尹东强从牢中放出来,如今带着尹伟伟搬去了外市,再也没有了联系。
“尹梨同学,你的注意力呢?”耳尖被轻轻咬了一口,邵老师很不满我的出神。
我有点好笑,“你怎么变得和裹脚老太太似的,天天不是东家长,就是李家短的。”
扶住我的下巴,邵砺锋倾头,落下绵长缠绵的一吻。
唇齿分离,从前温漠冰寒的男人,如今笑得如沐春风,帅得令人心颤,“晚了,你已经被我绑牢了。”
我笑眼看他,“谁说不是呢。”
结婚五年,还多了一个三岁的小儿子,每一天的幸福甜蜜已经编织成了大网,令我再也不舍得逃开了。
气氛柔情间,手指上突然一凉,我低头一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宝蓝色的戒指。
“五年纪念日的礼物,”邵砺锋摊开自己的左手,上面有一枚同样款式的戒指,“你是父亲,我是母亲。”
这不是他在说胡话,因为这两枚戒指,便是季佩华和邵清华骨灰做成的。
“与其让他们长埋地下,化为灰烬,不如重新再来这人世,日日相见,永留芳华。”
这是邵砺锋同我说的原话。
“以后,我们的骨灰也留给豆包和他的爱人,好不好?”
“唔,不好。万一咱们多生了几个,岂不是分不够了……”
傍晚的霞光逶迤,照射在透明的落地窗前,将两道缠绵相拥的身影越拉越长,直到融为一体,再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