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见了陈淮生,慌乱震惊的心奇异的静下来。
她突然想起陈淮生被关在阁楼的这些年,想到他自小不在身边的娘亲,还有他一直敬仰着的也是唯一在年幼时给他极盛宠爱的父亲。
所以,她的淮生在陈家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沈槐看着陈淮生暖阳似的笑和清澈的眸子,吸了吸鼻子忍住涩意走到他身前,仰着脑袋对上他的眼睛。而后伸出手勾出他的脖子一把抱住陈淮生。
陈淮生见沈槐这模样,带着笑垂眸看着她乌黑的发顶,轻笑道,“这是怎么了?”
沈槐脑袋埋在他怀里眷恋的蹭了蹭久久没有回答。
陈淮生拥着她,眼角眉梢都是淡淡舒展的喜悦。
他从来,没有见过沈槐这模样。
好一会,沈槐抬起头,见到陈淮生线条柔和的下颚,莫名的红了脸。
刚才自己情绪太激动,一下子没忍住。
她轻轻挣了挣从陈淮生怀里退了一步,眼中有些不忍,然后她轻声道,“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她把从张嬷嬷那知道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陈淮生。
即使她明白陈淮生听了会难受,但这些事情都是他都应该知道。而且,不管如何,总有自己会陪在他身边。即使现在不行,但早晚自己都会重新站在陈淮生的身侧。
沈槐目光带着决心看向陈淮生,却疑惑的发现他听完似乎很平静。
他说,“我早就知道父亲死的蹊跷,只不过一直未能打探出是何人所为。”
当初他刚回到陈府曾意外发现了父亲残缺的手书,虽说上头并没有记载太多,但那手书却是被人仓皇之中撕掉的,这才让陈淮生一直对父亲的死有着疑虑。
现在看来,倒真是他猜想的那般,真是大夫人为了自己才干脆除掉了父亲。
沈槐又道,“张嬷嬷也不清楚你母亲的下落。”她有些遗憾,本来以为能为陈淮生打探些有用的消息,却想不到还是无用功。
陈淮生看了看沈槐却道,“你嗓子好了?”
沈槐听了点点头道,“嗯,大夫的药很有用。”
陈淮生笑着将她鬓角微微散落的发理到耳后,“嗯,那便好,我父母的事情我自己自会处理好,你现在把身子养好。”
沈槐心中一暖,见陈淮生目光仍在自己脸上,陡的想起自己脸上那丑的要命的妆,她连忙垂下躲开他的目光。
陈淮生见了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这扭捏的模样,好心情的出声逗她,“你这模样我早已经见过了。”
沈槐猛的想起那时候在阁楼,自己伪装身上出疹子的情形,不免也笑了起来。
她一滩清水似的清亮眸旁,泪痣因为笑颜扬了扬,看的陈淮生一晃神。而后他回过神来不自在的握拳掩在唇边咳了咳,正要说话,远处采绿却匆匆走了过来,她见了陈淮生行了礼才道,“玉屏苑来消息了。”
沈槐一惊,看向采绿,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采绿的话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二少奶奶流产了,小姐派人告诉奴婢来告诉你一声。”
沈槐扭头看了看陈淮生,陈淮生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便轻声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便先回去吧,自己小心一些。”
沈槐这才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陈淮生站在日光之下,眼下隐隐带着疲惫的神色,沈槐看的心中一酸,没忍住叮嘱道,“你要好好休息啊。”
陈淮生弯了眉眼朝点点头。
采绿在一旁看的一怔,她见到的三少爷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这会成了这幅温柔的模样。采绿是陈怀珠身边的亲信,自然知道了沈槐的身份,因现在沈槐还未恢复三少奶奶的身份,为了方便她便让采绿唤她阿槐。
采绿看了看沈槐带笑的模样,由衷的羡慕起她来。
两人径直往合欢苑而去。
陈淮珠早等着沈槐回来,听到门口的动静连忙起身走到厅外,见了沈槐迎上去,面带喜色道,“事成了。”
沈槐明白,陈淮珠说的是当初珠云放在袁惜水屋中的香囊。
陈淮珠一边拉着沈槐往里走,一边道,“我刚听了消息便着人去找大夫打听过了,说是不知道在哪染了麝香。无人察觉时日一久便已经晚了。”
沈槐点点头,当日给珠云的香囊之中便含了大部分麝香和藏红花。她心中虽觉得这么做对那袁惜水来说过于残忍,但到底是三姨娘酿成的因,这果总是要有人来偿还的。
两人坐定,陈淮珠道,“这番,怕是三姨娘和大夫人今日的仇真是要不共戴天了。”
她神情带着快意,沈槐温声道,“是,我们现在只管坐山观虎斗便好。”
陈淮珠点点头,“我一早便让人去盯着三姨娘那苑的动向了。”
三姨娘玉屏苑之中,所有丫鬟噤声不敢言语,皆是一副惶惶不安的神情。
侧房之中哀哀哭泣自一早到现在一直不止,好不凄惨。三姨娘坐在袁惜水床边,满面寒霜眼中带恨。
自己多番小心,竟还是没挡住大夫人那恶毒的贱人的暗算!
袁惜水自有孕以来一直倍加小心,几乎不出这玉屏苑。三姨娘细细想过这些日子进出苑里的人,却陡的想起那日站在这屋子里求自己的珠云。
经下人多番细细搜查,果真让她在这屋子柜底寻到了那满是恶毒的中药的香囊。
三姨娘几乎站立不稳,气急的唤当日带珠云出府的那丫鬟,这丫鬟名玲珑。因陈淮越回到陈家玉屏苑人手少了,由三姨娘亲手挑选进来的。
三姨娘问过玲珑,玲珑却是一口咬定自己是看着珠云被那两个小厮一刀刺死在城郊荒区。三姨娘当初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中,是以派出的人她也未曾亲自选去。这珠云一死,自然无丛得知这香囊是不是大夫人指使的。
她哪里知道,这陈府的丫鬟即便是经她过眼相中的,可要不要进她的院子可是旁人说的算。
这旁人自然是管事的许城之了。
三姨娘心中尽是痛恨之意,此时她心中已然已经确信这事必然是大夫人授意的。她原本只觉珠云懦弱好拿捏,竟不成想这懦弱也是柄双刃剑,令她将刀口一头生生对向了自己。
陈淮越一早便出府打理生意上的事情,他向来软弱,偌大的家业落在他头上已是令他焦头烂额,好在有妻子母亲在身后多番提点,这才勉强撑下来。
今日他出门是为了陈家近日的一桩生意,陈淮南当家时曾与新入烟柳镇的神秘大户一直有生意往来,虽一直亏损但契约还在。陈淮越接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陈家的原本摇摇欲坠的生意竟渐渐好转。
陈淮越眼高手低,未曾细细翻查过当初陈淮南管着的账目。他只觉自己跟着那家大户赚了不少好处便一股脑的埋头想要跟着好赚个盆满钵满,这么一来便与那大户定了笔大买卖。
可原本好端端的生意却在今日黄了,陈淮越一问之下才发现原本他向那户人定下的一大笔染料在今日被陆家的主事用更底的价格截了下来。
这可是他将陈家大部分生意上可用的商银定下来,这事变成了这模样银子拿不回来也就算了可陈家其他商铺难道用这些染料经营?
陈淮越坐在案前急的浑身满头皆是冷汗,这边小厮又来报二少奶奶流产的事情,陈淮越像是一下子失去主心骨瘫软在椅子上。半晌他颤抖的坐直了身体低声叫着随从。
那随从一进屋,见了他这模样,诧异道,“二少爷,可是不舒服?”
陈淮越摇摇头,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惶惶道,“去,把大烟给我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