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父报仇倾尽所有。这点我很理解,也很同情你。不过有件事我觉得你在自杀之前还是知道为好。”
云歌一边说一边靠近胡韶音,她那双清冷的眸子被火光烘托,竟是显出了几分妖异之色来,“你可知道胡万金并非珩王所杀?他是死在西北突厥的弯刀之下,却被玲珑公主恶意诬陷成是珩王所为。”
胡韶音瞪圆双目,声音也开始发颤:“不,这不可能。公主是不会欺骗我的。你说谎!你和那个罪恶滔天的男人一起蒙骗我!”
云歌莞尔一笑,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胡韶音,你可要听清楚!你的父亲本是忠心保国,希望用自己的一身通天蛊术守护边关的男子汉大丈夫,无奈西北贼人实在狡猾,他们选择以毒攻毒,让胡万金遭受自身蛊术的反噬,最后不敌以血肉之躯为国尽忠而死。”
胡韶音面容呆滞,一双妙目瞪的老大,甚至那张樱桃小嘴还保持着微微张开的姿态,她再次重复了之前的那句话,“不可能的,公主是不会骗我的。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云歌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和你口中的公主相识并不长,但是她已经三番四次去陷害我,甚至会不惜伤害身边的人,换做是我,我不会相信这种狼心狗肺心狠手辣的女人。至于你说要证据,珩王可以将他麾下与你父亲共同战斗的将士带到你面前一一对质,便可知道我所说是真是假。”
她说完踏前一步,幽黑的瞳孔中有魅惑人心的光芒闪动,就仿佛是寂静黑夜中闪烁着的北斗星夺人眼球,“再者,我为何要欺骗你?你害我孩儿害我夫君,三番四川妄图置我于死地,若非你父亲是铮铮铁骨的忠臣良将,现在的你死一千次都不嫌多!”
云歌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化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将胡韶音的心口扎的生疼,她的面色愈发苍白,目光中的最后一点挣扎也化为乌有,随着云歌的话语逐渐崩塌殆尽。
“你说的,都是真的?”
胡韶音声音微弱,恍若是脱力的重病之人,双膝一软跌倒在地。
“从头到尾,她不过在把我当成是工具,借我对父亲的思念,利用我来达成目的。”
云歌看着她软弱地坐到地上,淡淡地说:“你也陪伴在我身边有不长的时间了。我是怎样的人你也清楚是吧?韶音,我相信你并非慕容梦瑶那般的冷酷决绝丧尽天良之辈;你本心善良,不过是被杀父之仇蒙蔽内心。你救我于火海,庇护我于宫廷陷害,这些才是你本来面目。”
胡韶音抬眼看她,声音细若蚊蚁:“王妃您还肯原谅我?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万劫不复的事。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遭奸人控制,父仇不报,反而是沉浸在这个寂寂深宫。”
云歌弯下腰要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舜伸手挡在了云歌身前,用眼神告诉她要小心安全。
“不怕,我以本心待人,我相信韶音你不会辜负于我。”
云歌说罢拍开了舜的手,把胡韶音瘦弱的双肩扶了起来,柔声道:“实不相瞒,当初你父亲胡万金的心愿就是要帮助王爷镇守边关,振兴慕容国。现在我身边也刚好缺少你这样的能干之人,不如你就跟在我身边出谋划策替我排忧解难如何?”
胡韶音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云歌,嗫嚅着说:“王妃还肯相信我吗?我做了这么多背叛王妃的事情。”
云歌弯唇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不是玲珑公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也知道我的为人,现在就看你怎么选了。”
胡韶音一听到云歌提及慕容梦瑶,目光中就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和她身后的灶火如出一辙,明艳逼人,“我断不会放过慕容梦瑶,既然王妃愿意不计前嫌地相信我,韶音定当以性命相报答,常伴王妃左右,为王妃效犬马之劳。”
云歌满意地点点头,朝身边的舜看了一眼,舜识趣地退了出去,厨房内只剩下了云歌和胡韶音二人。
云歌缓缓行至那坛冒出诡异黑色泡泡的药煲,一边用汤勺舀动里面的黑色汁液,一边说:“这锅好东西就留给它该用的人身上,我现在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胡韶音面露决绝,恭敬地说:“韶音定当不负所托!”
云歌和贤妃不和的事情在近日里传遍后宫,御花园内二人甚至差点大打出手,久未出过青玉宫的贤妃为何会对珩王妃心存愤恨始终是个谜。
贤妃也不知为何,最近总是会出宫参加其他妃嫔的宴会,比起以前她清淡寡言的性子现在的她实在是变化很大,在宴会上多次放出狠话,和云歌不共戴天。
于是众妃嫔也知道,贤妃和珩王妃之间必定是存了什么仇怨,都识趣地不在贤妃面前提及珩王妃。
薛妃却在长乐宫举行的夜宴里,同时邀请了这两位死对头。
宫灯葳蕤,黑夜寂静,着一身浅紫色对襟裙的女子脚踩过长乐宫的台阶缓缓而至,她腰间别了一块青玉佩,行走之间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随着重重宫灯弥漫出淡黄色的如纱光华,她白嫩如瓷器的脸庞也被照亮开来。柳叶眉樱桃嘴,目如点漆,唇如含黛,体态婀娜,长发漫卷。兼之身上有一股清奇无比的香气萦绕在侧,愈发衬托的她整个人都超凡脱俗,清丽动人。
“珩王妃前来长乐宫,本宫真是蓬荜生辉。”
薛妃从宫殿内匆匆出来,热切地将云歌迎接上前,她今日画的妆容比起往日更为浓烈明艳。
宛如烈火燃烧的大红唇甚至有点吓人,幸好薛妃的相貌本就美丽深邃,撑得起这样的打扮。
她拖拽着曳地长裙,裙裾上怒放的牡丹随着她步步前进,仿佛一点点活过来似的,让人一眼看过去产生应接不暇之感。
云歌跟随薛妃,来到了长乐宫内。
但见整座宫殿都焕然一新,正中央开凿了一条小型水渠,水渠之上有朵朵荷花摇曳摆动,看着玲珑可爱,逗趣的很。
其余地方摆设了好几个精雕细琢的玉石花丛,不光是叶子,就连那树根树干也是用翡翠玉石雕刻形成,看上去格外逼真动人,玲珑剔透。
还有呈现不同颜色的玛瑙花卉,水晶果实,在故意营造的半明半暗的环境中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迷离恍惚,四周弥漫着莫名的烟气,从摆放一侧的香炉缓缓飘出,让人宛如走入仙境一般。
云歌坐在了薛妃给她的位置上,恰好对面就是贤妃。
“哟,这不是珩王妃吗?好大的风把你吹过来。”
贤妃一改往日的素净打扮,涂上了胭脂和口红,将她那层就不见天日的白色皮肤衬托的就像是通透的水晶一般,格外美丽动人。
云歌毫不在意地安然就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河水不犯井水,今日懒得和你计较。”
贤妃从鼻子里头发出一声冷哼,“本宫才懒得和你计较!区区将军府不成器的女子,还敢在本宫面前放肆,谁给你这个胆量了?”
云歌也是面露轻蔑,说:“贤妃娘娘有这份闲工夫去顾及别人,还不如好好藏在你的青玉宫,只怕是外面世间险恶,贤妃娘娘难以保全自身。”
贤妃挑眉,朝云歌狠狠地瞪了一眼,“就凭你?本宫还没有放进过眼里呢。还和本宫谈什么保全自身,你这个连皇宫都没有进来过几次的罪臣之女可没有资格对本宫指手画脚!”
云歌当即拍案而起,面露愤慨之色,“你说谁是罪臣之女?”
“逼宫谋反,目无王法,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贤妃嘴角噙着讽刺的笑意,眉眼之间尽是高高在上的自命不凡,“也不知道珩王殿下是怎么受到你这个妖女迷惑,才会让你这种人进入皇宫,真是玷污了本宫的眼!”
云歌一张脸因为盛怒涨得通红,就和树枝上的红苹果似的,“你休要继续含血喷人!我和珩王殿下情深义重,不是你这种长舌妇三言两语可以挑拨离间!”
她话音刚落,贤妃忽然越过身前的桌子冲到了云歌面前,扬手就是甩出一巴掌,嘴上也不忘继续骂道:“后宫之中怎会有你这种无知妇人!就让本宫代替珩王来好好教育你后宫礼仪是为何物!”
云歌猝不及防脸上就挨了一巴掌,面露诧异和愕然,仿佛是没有预料到眼前女子会真的动手打她。
当即有别的妃嫔出面,将二人拉开,薛妃拖着她殷红色的长裙率先将势同水火的两人从中拉开,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两位就不要吵闹了,这里是后宫,万事以和为贵,和和美美,其乐融融是我们一众姐妹的心愿。就请二位放下成见,给我一个面子可好?”
云歌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并不理会薛妃的劝慰,狠狠地瞪着对面的贤妃,骂道:“有人举止粗俗言行状似疯魔,薛妃娘娘请告知本王妃,要如何与这样的人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