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的叫喊声从房间里一声高过一声地传来,叫的撕心裂肺,闻者心颤。
门外的慕容珩脸色铁青地用剑指着跪地的甄氏。
“让路!”
甄氏不依不饶地挡在了慕容珩的前方,双目尽是执拗和不屈。
“这是后宫的规矩!王爷就算杀了奴婢奴婢也不会退让半步。”
慕容珩唇角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和他手中刀剑的锋芒交相辉映,“你还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话音刚落,他的长剑就刺穿了甄氏的衣衫,鲜血迸溅,化作半空中宛若红梅点点,锋利的剑刃径自穿透了她的脖颈,甄氏的身体倾倒在一边,双眼瞪圆,显是没有想到慕容珩真的能够下得去手来杀她。
慕容珩跨步走过了她的身体,穿过了忙碌的宫女,来到了床榻边缘。
只见云歌满身是血,在床上凄厉地撕扯着嗓子大喊,她的下身有两个女医,正卖力替云歌催产。
慕容珩上前一把握住了云歌的手,低声说:“我就在你身边,一定要撑下去!!”
云歌感受到了他的手在抓住自己,用尽全身力气才说了一句话:“王爷,救我!”
“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慕容珩朝身边唯唯诺诺的女医质问。
“是,是早产。王妃之前摔倒在地,幸好是怀胎有九月有多,就导致了胎儿早产,没有滑胎。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这名女医看上去更加的苍老,她估计也知道了甄氏的死,对慕容珩言听计从,有问必答。
“现在为什么叫的那么厉害!?”
“因为王妃是早产,现在胎儿还没有出来,等产婆继续催产,就没事了。”
就在这时,捧着水盆进来的产婆朝慕容珩恭声道:“奴婢带了催产的药,现在就给王妃催产。”
慕容珩盯着她,目光灼灼,“把药给我看看。”
产婆忙不迭地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布包着的红丸,慕容珩把红丸握住手里,并用鼻子仔细闻了闻,下一刻用力把红丸扔到了地上,厉声道:“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给王妃用难产的红花做催产药丸?!”
产婆听闻如遭雷击,脸色苍白仿佛死人,她没想到慕容珩竟然一下就认出了这个精心制作的红丸是藏了红花,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顺利把床上的珩王妃导致难产。
“把产婆绑起来,拖出去,本王接生后再审!”
慕容珩愤怒地把产婆一脚踹到地上,撩起手袖,竟然亲自上场,替云歌接生。
“王爷,这使不得使不得啊,产房本就是血光之地,王爷还亲自接生,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那几个胆子小的宫女连声阻挡。
慕容珩理也不理地走到了云歌的下身,在一旁问:“现在要怎么接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慕容珩和其余宫女一起卖力和云歌接生。
“王妃再用力!已经看到头了!!”
好不容易,孩子的头终于冒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孩子的其他身体。
宫人们换了一盆接一盆的水,忙碌了整整大半天,从午时一直到了卯时,才听到了孩子“哇哇哇”的落地声音。
云歌此时已经是浑身脱力,躺在床上呈大字不能动弹。
慕容珩也坐在一边,他抱着襁褓中的孩儿,满脸欢喜。“歌儿你看,是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大胖儿子!”
云歌咪蒙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楚被捧到了面前的那个肥胖婴儿,只见这个大肉团子有一对和自己七分相像的杏眼,嘴巴小小的,脸颊圆圆的,就连鼻子也是像自己一样可爱地皱着,果真是和慕容珩所说的,和自己及其相像的小男孩。
云歌宽慰一笑,竟是难以抑制地流下了两行清泪,自己就算是被人故意推到落地,还是替慕容珩诞下了孩子,到底是她命不该绝,也是她和他的情分所至。
云歌温声问道:“有没有想你的爹爹你娘亲?”
小婴儿不懂言语,只对着云歌咧嘴一笑,娇小可爱的鼻子微微皱起,和云歌像的个八九成。
“哇哇哇!”
婴儿忽然又一次大哭,慕容珩连忙将他从云歌面前拿开,说:“我去找奶娘替他喂奶,你刚刚生下孩子,不能太操劳。”
云歌却执拗地抱住了婴儿,说:“这怎么可以?我是他娘亲,要从小带着他。不然他长大就要和奶娘叫娘亲了,你这个大笨蛋。”
慕容珩宠溺地摸了摸云歌的头发,手上沾满了她的汗水,不由得声音放轻:“歌儿,真的辛苦你了。”
云歌摇摇头,慢慢坐在了床头的软榻上,将小婴儿抱在怀中,说:“为了他,我怎么辛苦也是值得的。”
慕容珩起身后和四周的宫女交代了几句,就托口有事离开了云歌生产的偏殿。
云歌顾着逗弄自己怀里的婴儿,完全忘了慕容珩离开,敷衍地应了声“好”,便继续捏着婴儿的胖脸蛋玩儿。
小婴儿在她怀里乱蹬着双脚,十分活泼,奇怪的是,和云歌在一起的时候婴儿就不再哭泣了;反倒是和慕容珩在一起,这个小家伙就哭闹个不停,看来是个亲娘的。
忽然云歌感受到自己衣衫发热,她一低头就看见小东西在对着眨巴着眼睛笑,满脸都是促狭。
“你这个坏东西!”
云歌哭笑不得,把小婴儿交到了旁边一个服侍的宫女手里,就要换掉衣服。
“王妃,这里没有干净衣服,要不奴婢替您去不远处贤妃的殿里借上一件?”那宫女局促地回答。
云歌愣了愣,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婴儿的尿液染湿的衣衫,还有带血的裙角,苦笑着说:“那就麻烦你了,把他给我抱着吧。”
她抱着抱着又忍不住逗弄小婴儿,故作生气地说,“你这个顽皮的,年纪小小就气你娘,看你以后肯定是个捣蛋鬼。”
小婴儿朝着她“咯咯咯”地笑,张开两个肉乎乎的手臂,就像是两截白莲藕一般,在云歌眼前使劲摇晃。
云歌被他都逗得不行,也跟着轻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个出去拿衣服的宫女回来了,但见她手里捧着一件素净翠绿衣衫,朝云歌恭声道:“回禀王妃,贤妃差人给王妃拿来衣裳,还给王妃赠上补身药材,叮嘱奴婢要好好照顾王妃。”
“贤妃也是个有心的,劳烦你跑那么远一趟了。退下吧。”云歌接过衣裳后便示意宫女退下。
房中便剩了她和小婴儿二人,就在云歌把小婴儿放在一旁,正要换上衣服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女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不要穿!”
不远处紧闭的房门,一个人影缓缓而来。
云歌定睛一看,竟然是推着轮椅的雪杏满脸焦急地朝着自己大喊。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穿过重重宫墙,怎么找到位处偏殿的自己,雪杏停在自己身边时,满头是汗,显然赶路前来的时候耗费了不少力气。
“王爷在王妃生产的时候一直陪伴在您身边,甚至杀死了女医长也要闯入产房,就因为这里的人都对王妃您心怀不轨,王爷已经把妄图用红花导致王妃难产的产婆带走严刑拷打,现在王妃您千万要小心身边的所有人所有事物。”
雪杏一口气不带气喘地对云歌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云歌听了之后整个身体都一阵发寒,仿佛是无数细密的藤蔓从脚底蔓延全身,用它们尖利的毒刺把她的身体扎个无数窟窿。
“这里的人都有问题?”
云歌来不及惊讶,故意压低声音问雪杏。
“是。”雪杏拧紧眉头,凑到云歌身前,再次重复,“是王爷让小武和我赶紧进宫,在您身边护你周全,王爷已经发现从头到尾都是有人蓄意设局,想要通过王妃您生产的过程至您于死地。”
云歌倒吸一口凉气,将放在枕头上的小婴儿抱紧怀中,说:“他们可以伤害我,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伤害我的孩儿。既然深宫里危机重重,不如你我早日带着孩子离开以防再有不测?”
雪杏欲言又止,不敢直视云歌的双眼。
云歌察觉到她有事隐瞒,追问:“还有何事?”
“王妃有所不知,之前午宴之上北骑将军的死因还未调查清楚,陛下就把王爷留在了宫里,让他解释这些年在西北部署的军事行动。陛下已经对王爷,疑根深种。”
云歌轻声叹了一口气,说:“的确,慕容瑛在众人面前多次暗示王爷有谋逆之心,就算是陛下想要相信珩王,也要将他留在御书房做个查问的样子给百官看看。”
雪杏低声说:“王妃,只怕一时三刻,我们是不能离开这里。但是我和小武会迅速集齐所有暗卫,全天都守护在王妃的偏殿外面。只怕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她说着在那件送来的衣服里放了一根银针,银针通体发黑,就像是深邃的井口。
云歌蹙眉大怒,“好大的胆子,竟然做到如此猖狂了。还敢在我一生完小孩就给我下毒!”
雪杏无可奈何地把衣裳扔到一边的火盆,说:“他们是看着珩王如今势力大不如前,就没有像以前那样躲躲藏藏。只怕是,以后会有更多的暗杀谋害,接踵而来。”
云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笑意,“那就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这些个深宫妃嫔公主有什么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