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师娉婷是你的姐姐?!”
云歌在轿子里面震惊地看着这个眼神清澈的少年。
难道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个娘生的?!性格怎么差别那么大!
“小姐姐,你家住哪里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哦!”师煜喧在轿子里一脸兴奋,就像是一个刚走出家门的农家子弟。
云歌一脸诧异,他…不是含着金钥匙吃屎的吗?为什么没有半点养尊处优的模样?
“你真的是太师府的少爷?”
“是啊,我不像吗?”师煜喧诧异地看着她,“哈哈哈,我小时候就被父亲交给我师伯抚养,一直都住在深山里学功夫什么的,所以没怎么见过世面。”
“你,你可不能嘲笑我!”师煜喧挠挠头,说。
云歌震惊了,一个从小就住在深山老林的大少爷?!
“我是慕容珩的皇妃,你知道吗?”云歌指了指自己。
师煜喧点点头,“哦”了一声,不明所以。
“你姐姐她不是…”云歌含糊不清地说,她面对这个少年如此清澈的眼睛,也不好说师娉婷心肠恶毒之类的话。
师煜喧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我姐姐人品不好,但是她是个好人。”
“我知道她一直喜欢慕容珩,但是那是她的自由,我只会保护她,不被坏人欺负。”
云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师煜喧,真的是一朵不可多得的奇葩啊!
“煜喧,你知道那个人说的调香大会是神马吗?”云歌问道。
师煜喧摇摇头,“这么多年,我前半个月第一次刚回京城…。”
云歌一脸无语,这个太师的儿子,真的也太憋屈了吧。
云歌回到王府后,便吩咐青黛把王府中的上好香料都拿出来,她甚至把上次魏轩然的灵猫香也拿了出来。
她有如削葱般的手指轻巧地拿了一块沉香,混合起了灵猫香,还有种种说不上名字的香料。
动作有如行云流水,姿态无比优雅从容。
就仿佛是在精心描画着极美的山水画,这次是云歌用时最长的一个香。
师煜喧看着她的动作,已经整个人都看呆了,没有发现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时辰。
足足两个时辰后,云歌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把一小包纯白色有如新雪的香粉小心翼翼地包裹在一层黄色纸张里面。
“我还留了一小点,现在你要闻来看看?”
云歌手掌摊开,上面还有一小点晶莹剔透的粉末。
“好啊,”师煜喧双目发光,“我要闻!”
云歌把手掌那点香粉倒进香炉里面,燃烧的火焰把香粉吞没了,原本橙红色的火焰瞬间变了色,竟然变成一个漂亮的紫色。
“好美啊!”师煜喧开心地拍起手掌。
始料不及的是,一股动人的香气就这样钻入鼻孔。
上调是梨花样的轻甜香气;中调是馥郁的紫罗兰香;下调是百花齐放,仿佛一瞬间姹紫嫣红的满鼻子芬芳。
就好像是在书写一封热烈的情书。
初见时候的彼此,是清爽干净的少年少女;
情意渐浓的时候,是热烈狂热的情侣;
在一同经历过无数风霜岁月,春夏秋冬,便已经是尝遍人生百味,知足常乐。
“这个香叫什么?我要了!”师煜喧狂热的眼神吓了云歌一跳。
云歌连连摆手,“我送你的,祝福你和你的心上人姑娘表白成功。”
师煜喧一脸真诚地看着她,“我爹教过我,绝对不能不劳而获。”他搜遍全身上下,却只找到了五个铜钱…。
师煜喧窘迫道:“这是刚刚买那个香囊剩下的钱。…”
云歌看着那五个铜钱,温柔地说:“够了,刚刚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年给她一种强烈的亲切感。
“云姐姐,不如你和我一同去送生日贺礼?”师煜喧小心翼翼地把这个珍贵的香粉包装好,期盼地看着云歌。
云歌愕然,她去了…是去当电灯泡吗?
但是看着眼前少年那期盼的眼神,她又不忍拒绝。算了,反正她现在也没找到那些被掳走的贵女的线索。
于是,二人一同走出王府,师煜喧在前面带路。
“是哪位姑娘那么幸运,得到你的垂青呀?”云歌问。
师煜喧一脸害羞地摇头,不肯说出来。
云歌看着眼前的路线,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是去红袖招的?
“今日是坊主生辰,所有客人酒水皆免!欢迎大家前来贺寿!”
只听见女子声声叫唤,满楼的歌姬都在朝街市上的人群挥洒着衣袖,艳丽的脸庞,还有五彩斑斓的衣服,在红袖招的楼上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真是应了那句诗:“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你的意中人,是顾如月?”停在牌坊下的云歌一脸僵硬。
“是如月姑娘,”师煜喧一念到这个名字,马上两眼发光。
云歌还沉浸在震撼当中,师煜喧早已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他就像一支离弦之箭,蹬上了三楼。
一个紫衣女子出现,一下挡住了他。她眼神冰冷,“坊主在里面休息,闲杂人等,谢绝入内!”
师煜喧激动得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是,我是带礼物给如月姑娘贺寿的。”
“什么是不是?反正这里不给进去。”那女子挺身挡住了师煜喧,呵斥道。
师煜喧急了眼,“好姐姐,你,你就放我进去。我有寿礼要送给如月姑娘。”
他慌忙掏出了衣衫里面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包,“里面的香粉很好闻的。”
那女子看他一副世家子弟的打扮,还拿出了名贵的礼物,以为是那些对顾如月疯狂迷恋的登徒浪子,上门骚扰。
她厉声呵斥道;“我们坊主卖艺不卖身!不要再有非分之想了!”
师煜喧窘迫地涨红了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与此同时,很多人都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各种冷嘲热讽从四面八方传来。
“就他那副德行,啧啧,还想追求顾如月?”
“又是那些自以为有钱的登徒子,唉!”
师煜喧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请你交给她。”
他低声说着,把香包塞到了紫衣女子的手里,下一刻人就一溜烟似的消失了。
“紫蝶,怎么回事?”就在这时,顾如月推门而出。
她被房门外的骚乱声给吵醒了。
紫衣女子行礼恭声道:“又是那些登徒子,坊主不必多虑。”
紫蝶又把手里香包交过去,“那个人说是寿礼。”
顾如月接过来便重新回到房间里。
“怎么了?”一个清爽的男声从帘幕内传来。
顾如月轻笑了一声,“不过是来送寿礼了,这个小包,倒真是精致。”她把里面的晶莹香粉倒在掌心,顺势放进了香炉。
随着那股香味慢慢传来,
“好香!”顾如月闻到气味后,赞叹道。
就在这时,帘幕被一只手拉开。
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似乎很虚弱,温暖的早春时节竟然还披了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
和顾如月相同,他也是一脸叹为惊止,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却透着远比欣赏更为狂热的偏执。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香炉。
他声音甚至因为激动微微颤抖,“我要你把调配这个香粉的人找回来!”
集市上,随着夜幕降临,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糖葫芦!又甜又好吃的糖葫芦!”
一串大红色的糖葫芦被女子握在手中,她举起一根故意在身侧的人摇晃。
但是身侧的少年一直就坐在巷子边,一动不动像一座石雕。
云歌忍不住开口道:“吃不吃?”
师煜喧还是一动不动,他被刚才的拒绝彻底打击到了。
云歌撇撇嘴,无奈也只好坐在他身边,津津有味地吃起糖葫芦。
“我回来,就是想找她。”师煜喧的声音却幽幽响起。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就在台上跳舞,她穿着一件红衣,很好看。”
“她的每一个动作,她的一颦一笑,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甚至违抗师傅的命令,偷偷下山,提前回来京城…”
说到这里,师煜喧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哽咽。
没想到,他不顾一切赶回来,连他的意中人一面都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