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不要有事！”
“歌儿！”
“我喜欢你，云歌。”
各种不同的声音在大脑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云歌终于从晕晕沉沉之中恢复了意识。
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在太师府里面吗？
她猛地睁开眼睛，但是看到的也是一团漆黑。
她茫然地看向眼前的一片黑暗。
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她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这时一个欣喜若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皇妃！你终于醒了！”
凭借着记忆，云歌认出了说话人是小武。
她伸出手，四处摸索了好半会儿，终于让她抓住了少年因为练武结满茧子的手掌。
“小武，我在哪里？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
小武诧异道：“这里是珩王府，我带你回来了，还让京城最有名的大夫给你将背上的伤缝了起来。”
他又用手在云歌眼前挥了挥，急切地说：“皇妃，你看到几根手指？”
云歌绝望地摇摇头，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尽是沮丧，她被宫飞羽捅了一刀，就失明了？明明捅的地方是后背，和眼睛有什么关系？！
她扶着床头，艰难地站了起来。
“皇妃，我扶你。”小武连忙跟过去想要扶着云歌。
云歌摇摇头，说：“我自己出去透透气。”
在没有失明之前，云歌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的房间会这么错综复杂。她走几步就撞到凳子，再走几步又撞到桌子，简直是寸步难行。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门口，正要走出去的时候，脚被门槛一绊，整个人便控制不住要往地上摔去。
云歌惊慌地瞪大双眼，还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吃屎了，结果迎接她的是一个宽阔有力的拥抱。
再熟悉不过的淡淡的丁香味钻入她的鼻孔，让她立刻认出了是谁。
“蠢女人，瞎了还乱跑？”
慕容珩将她轻如棉花的身子直接打横抱住，带她走回房内。云歌将头埋在了他的怀抱里，就像是那天夜里他抱着她在树林里飞。
听着慕容珩沉稳有力的心跳，云歌莫名地红了脸，整颗心就像是有小鹿乱撞。
“抬头。”
慕容珩冷漠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她满脑子的粉红色泡泡，云歌翻了个白眼，毫不示弱地说：“瞎了也不用你管。”
慕容珩早已被她气的习惯了，一手抬起了云歌的下巴，另一只手撑开她的眼皮，仔细观察。
半晌，慕容珩悻悻地放下手，问道：
“何医师怎么说？”
小武挠了挠脑袋，一脸的迷茫，“他说幸好伤的不深，因为箭头十分小，然后说箭上的毒不是致命的，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毒。”
说到这，小武立马跪下，他稚嫩的脸庞因为羞愧难当而涨的通红，“主人，是属下办事不当，没有治好皇妃。皇妃，都是小武不好。”
云歌一听便知道自己失眠极有可能是因为那支小箭上的毒，她温声安慰道：“小武乖，我不会有事的，这不怪你。”
慕容珩脸色一沉，愠怒道：“立刻给我找齐所有的名医，都要将皇妃的眼睛治好！”
于是从那天起，无数的白胡子老医师就开始涌入珩王府给云歌看病。
鸢和小武等人为了找寻名医，甚至还贴出悬赏，内容是治好皇妃的眼睛，可以有千两黄金。
千金治眼的悬赏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于是前往珩王府的人群络绎不绝，都快要把门槛给踩烂了。
“青黛啊！我真的不想看病了，都是一些江湖郎中，想要骗钱的。”
云歌哀嚎着躺倒在床上，就算小武等人给她找来了无数的医师，她此刻的眼睛依旧是一片漆黑。
青黛捧着热水盆子匆匆走来，一边说：“小姐你不能放弃，你救了我的命，还救过那么多人的命，老天爷怎么可能会让你一辈子看不见呢？”
她手脚麻利地将毛巾热好，再将云歌头顶已经凉透的毛巾换上。
青黛抹了一把汗，说：“幸好赶得及时，那个李医师说了要趁热敷药。”
云歌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每天都在经受着七七四十九种治疗方法，热敷，冰敷，艾熏，针灸…
如果老天爷真的想让她回复光明，她宁愿放弃治疗，实在太可怕了。
“我放弃，我投降。”云歌将被子盖到头顶，一翻身躲进被窝里。
青黛看着眼前自我放弃的某人，急得满头是汗，又不知道怎么劝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小武的声音：“皇妃！又有一个医师来了！你快出来看！”
云歌两眼一翻，这句话她连续听了三天，耳朵都听出茧子来，她索性一动不动地躺着，赖在床上装死。
“小武，你直接让人进来。”看到云歌这副模样，青黛连忙说道。
不一会儿功夫，云歌就听到了仓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她突然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香气，徐徐飘了进来。
紧接着是一个沙哑的女声缓缓传来，“参加三皇妃。”
云歌对气味的辨识度很强，她可以肯定这个人她认识，但是偏偏脑子里没有搜寻到半点印象。
她坐起身来，问道：“你是何人？”
“皇妃可还记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那名女子缓缓说道。
云歌神色一凝，眉峰微蹙，她知道女子在暗示她乌衣巷，但是她不认识这个人。
“你们先出去。”云歌朝小武和青黛吩咐道。青黛困惑地看了眼前这个用灰袍子将自己全身包裹住的女人，为什么小姐会突然肯看病了？之前不都是话都不说半句就把人撵出去？
尽管满腹疑虑，青黛还是关上了房门，和小武二人推推搡搡着出去。
“三皇妃还认得出我来吗？是帮主吩咐我来的，帮主说，要报答皇妃上次的救命之恩。”
女子的声音蓦然就变了，从原来的低沉嘶哑，变得婉转明丽，但是带有那不属于女子的刚烈和直爽。
云歌立刻认出了这把声音，她问道：“戚三娘？”
戚三娘摘下了蒙在头上的黑袍，脸上依旧戴着厚厚的面纱，猩红色的眼影仿佛是诱人的带刺玫瑰，在暖橙色的灯光下散发出丝丝魅惑。
“这是我们珍藏多年的宝物，据说能以百病。”
戚三娘将一个长盒子放到云歌手里，妩媚的眼睛里闪烁着迷离的光。
云歌慢慢打开盒子，下一刻，扑鼻的药香让她精神抖擞，光是闻都能感受到里面的东西必定十分贵重，因为里面蕴含的药力甚至可以自行散发出这么浓郁的药香。
“谢旭，有心了。”
云歌合上盒子，深吸一口气。戚三娘所言不差，如果有这么灵气浓郁的药材，只要按药方服用，的确能以百病。
她的眼盲也不在话下。
云歌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贪婪抑或是欣喜，她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
她漆黑的眼珠子定定地“看”向了正前方，依旧和过去一样清冷，但是目光十分犀利，“你们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吧。”
戚三娘即使知道云歌是个瞎子，但是在她的“注视”下，仍然会不由得感受到片刻的心悸，就仿佛是自己会被完全看透了。
戚三娘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下面一句话：“乌衣巷，想要和太子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