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师娉婷的毒计浑然不知的云歌主仆三人,正在前往太师府的路上。
“小武,你用轻功跳上屋顶,随时下来帮我们。”
云歌把一个黑色的袋子放到小武手里,低声说。
“小姐,这能行吗?”青黛犹犹豫豫地说。
“皇妃,我也有点害怕,主人就在太师府,如果被他发现了我们就惨了,要不还是放弃吧…”小武也在一旁打退堂鼓。
云歌一时气结,这两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变就变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我再说一次,等下进去,我找到师娉婷之后就引来她的注意力,你们两个趁机把这些药粉倒进她的茶水里。”
“只要她吃下肚子,再闻到了我身上系着的苏合香,就会腹泻不止。”
小武挠挠头,“我们会不会被主人发现?”
“发现什么?还不是这个女人主动招惹我的!”
云歌瞪向小武,她一想到师娉婷昨晚洋洋得意的模样就心里烦闷。
“就是!是她心肠恶毒,小姐,我们一定要好好整治她。”青黛也被云歌的情绪感染到了,帮腔道。
只因为她一想到今日能够有机会戏弄堂堂太师府嫡女,一雪扫马圈倒痰盂之耻,双目就有如被点亮了一般,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小武见拗不过她们,只好说:“那我偷偷潜进太师府找机会把药粉洒进去。”
踌躇满志的三人就这样坐上了马车,骨碌碌地驶向了太师府。
相比起心怀鬼胎的人们,此时心思单纯的师煜喧正烦躁不已。
他气鼓鼓地在回廊里来回走动,把师娉婷交代给他的事情都抛诸脑后。
他想不通姐姐长得那么漂亮,明明可以寻一处好人家,为什么偏偏要作茧自缚,总是缠着慕容珩不放。
无奈之下只好一个人坐在了走廊的栏杆上,看着远方的天空出神。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师煜喧?”
师煜喧慌忙回头,只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盯着他看,眼睛下的樱桃小嘴露出了笑靥如花。
一女子和另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站在了师煜喧身后。
那女子一身深兰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乌黑的秀发绾成了如意髻,仅插了一素朴的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正是刚刚到来的云歌主仆。
“云歌姐姐!”师煜喧双目一亮,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连忙改口道:“见过三皇妃。”
云歌看向多日不见的少年,只见他剑眉星目,眼里的清澈坚毅一如二人初见。
云歌笑着说:“哪来那么多头衔?你像以前那样叫我就是。”
“这可不行!爹爹教我要知书达理,不能坏了礼仪。”
师煜喧连连摆手,严肃认真的模样就像个小大人似的。惹得青黛捂嘴偷笑,云歌看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扬了扬手里的礼盒,故意左顾右盼,装出不识路的样子说:
“我今日是来送贺礼的,门口那管家叫我把贺礼放到左厢房,没想到太师府这么大,我找好半天都没找到厢房在哪。”
“左厢房?我带你去就是。”师煜喧热心地说,他原本心烦意燥,云歌的突然出现让他又重新恢复活力。
“我想还是给师小姐当面贺寿以表诚意,你可以带我去找她吗?”云歌话锋一转,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尽是诚挚。
师煜喧一听她提起师娉婷,就支支吾吾地说:“云歌姐姐,我知道我姐姐她为人不厚道,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你千万不要伤害她。”
他本性善良敦厚,以为云歌是上门兴师问罪,连忙替师娉婷开脱。
云歌幽深的黑眸仿佛是盈盈水面,波光粼粼,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感。
“煜喧,你多心了,我只是想表达诚意,给你姐姐庆祝芳诞。至于厚道与否,反正腿长在慕容珩那儿,我想绑也不可能,他爱去哪去哪,我想管也管不着。”
云歌身侧的青黛也开口道:“我们小姐天性善良,宅心仁厚,哪里会计较这点事?”
被这主仆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师煜喧心里的忧虑也逐渐消散一空,他走向了前头,说:“走,我带你去见我姐姐。”
云歌看着师煜喧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了深深的笑意,她朝着廊柱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一道黑影在廊柱旁突然一闪而过。
廊柱后的人施展轻功,跳上了屋檐,他一路上飞檐走壁,紧跟着云歌和师煜喧。
正是偷偷潜入了太师府的小武。
云歌朝身侧的青黛使了个眼色,暗示她见机行事,青黛握紧了手中拿着的药粉,朝云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云歌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们到达太师府的消息早已被人传给了师娉婷,一个小小的影子穿过捷径,迅速钻入了师娉婷的房间里,转身紧紧地把房门合上。
“小姐,那人真的来了!还带来了贺礼!”
师娉婷有条不紊地坐在梳妆台前,嘴角慢慢扬起了阴冷的笑。
师煜喧带着云歌等人来到了师娉婷所在的院子,他正要去敲门,那扇门就自行打开了。
从门内传来了女子婉转动人的声音:“进来吧,早知道今日你要过来。”
云歌和青黛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走入了师娉婷的闺房。云歌走进屋子,环往四周,正午的阳光从窗台洒下来,照在了窗边的瓷盆中,里面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
最引人注目的是窗台下另一边的梳妆台,只见上面镶嵌着瑁彩贝,显得华美无比,流光溢彩。
桌上摆放着大红漆雕的首饰盒,正中间那一面菱花铜镜映照出此时梳妆的女子,还有云歌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彼此都能看懂对方眼里的那一抹冷光。
姿容曼丽的女子端坐在梳妆台前,朝师煜喧说道:“你先出去吧,我和三皇妃有些话要说一说。”
师煜喧不放心地说:“姐姐…”
“煜喧,我相信三皇妃不是心胸狭窄,锱铢必较的阴险小人。”
女子慢慢转过身,幽沉沉的黑瞳里折射出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压迫和阴寒。
师煜喧吓得噎了噎口水,唯唯诺诺地关上了房门。
如今房内只剩下云歌主仆,还有师娉婷三人。
“这份贺礼是我特意准备给师小姐,还请师小姐笑纳。”云歌将手里的红色礼盒放在了梳妆台上,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
师娉婷轻轻挑起眉头,眼波流转在礼盒上,巧笑嫣然,“我也料想到你今日回来,还以为会是给我多一巴掌,原来是来送贺礼。花样还挺多的嘛!”
云歌脸上的笑意更深,“就像我当日所说,你受得了我的调教,让你嫁进来又何妨?”
“呵呵。”
师娉婷一双眸子有如刀剑般锐利,狠狠地扎在云歌的脸上,但是脸上的笑容不减,说出话却残忍无比。
“如果不是云梦瑶那个蠢货,你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还真以为珩哥哥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子?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三皇妃。”
云歌目光微冷。她的手慢慢伸到背后,朝青黛做了一个手势。
青黛马上会意,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了木桌上的茶水。她双目一亮,正要偷偷将袖子里药倾倒进去,师娉婷突然起身,走向了云歌。青黛连忙收起手,吓得脸色发白。
师娉婷一字一句地对云歌说:“你和婉妃长的有七八成相像,他喜欢的从来不是你。”
师娉婷的目光有如一条伸出信子的毒蛇,滋滋地吐着毒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云歌脸上的表情,但是令她失望的是,云歌面沉似水,目中毫无波澜。
云歌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尽是嘲讽。
“那又如何?”
“看到这匹绸缎没有?是珩哥哥亲自送给我,从鄂罗国带来的贡品。”师娉婷走向墙角那一个用红色长布覆盖住的宽阔物件,语气里尽是挑衅和骄傲。
云歌微微皱眉,这个师娉婷再三挑衅,她强压下内心翻腾不定的愤怒说:“我看也不过是什么破烂东西罢了。”
师娉婷轻轻掀开了一角红布,“是不是破烂东西,你不过来看一眼?”
她这句话一下子抓住了云歌心里的争强好斗,云歌正欲走过去好好奚落她一番,突然内心警钟大响。
莫非有诈?云歌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空气中只有女子闺房特有的芳香,并没有任何别的味道。
云歌目光微沉,可能只是自己多疑。
她朝着师娉婷的方向走了过去,师娉婷看着云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与此同时,在云歌的背后,青黛终于顺利地把药粉倒进了茶壶,她暗暗松了口气。
青黛正要看师娉婷有无察觉,恰恰看到了那匹朱红色布匹下点点黑斑。她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挡住前进的云歌,那师娉婷的手刚刚掀开了长布,那些黑色的斑点仿佛会活动一般,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飞快进入了青黛体内。
云歌还没来得及看发生了什么,青黛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