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眯着眼往砖瓦的缝隙里面窥探,只见那赵狛和慕容珏二人在窃窃私语,距离太远,听得也不怎么清楚。
只模糊地听到了“谢旭”两个字,估计是在讨论怎么处置谢旭和乌衣巷吧。
那赵狛笑容可掬,对着太子连连称是。然后便将他送出了米仓大门。
看到这里,云歌猜到赵狛要去盐库,于是立刻盯着赵狛的动向,但见他将犀尘一甩,继续维持着谦恭的姿态走向了米仓深处。
和之前消失不见的禁卫军一样,云歌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转向身边的人,用嘴型说:“要不要跟下去?”
哪知道半天都没有应答,才发现慕容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屋顶。云歌定睛一看,只见他已经落在了米仓内部,左顾右盼地研究着这里的结构。
那我呢?!我怎么下去!云歌急得要大叫,又想到此时夜深人静,不能惊动周边的人,而且太子也刚走不远。
这个男人居然把她扔在这里吹风?
云歌用手指甲把本来便松动的砖瓦拿走,朝着米仓内走动的人影挥手。
慕容珩抬头看向云歌,她一副手足无措的狼狈模样,正朝着自己使劲挥手。
他邪魅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伸出双手示意她跳下来。
…这是什么鬼?你跳我跳?
云歌嘴角抽搐,但是这屋檐离地少说也有好几米,没了慕容珩,她跳下去要折断腿的。
跳就跳吧。
云歌深呼一口气,闭上眼跳了下去。
下一刻,她便落到了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温暖怀抱里,强壮而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她的腰身,就像是抓住了世间珍宝。
云歌透过慕容珩那双黑沥沥的眸子看到了自己的脸庞,似乎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铺天盖地都是他。
想到这儿,云歌雪白如玉的脸庞情不自禁变得通红,宛若一朵娇羞待放的牡丹。
但是事实总是不尽人意…
她忽觉身形一轻,后背重重砸在了坚硬的地板上,痛的她紧捂住屁股。
“不好意思,手滑了。”慕容珩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在一旁恶趣味的笑着。
谁让她总是踩自己的鞋子,他也要给点颜色她瞧瞧。
就在俩人嬉笑打闹的时候,忽然从地底深处传来了震动,紧接着是那熟悉的尖利声音:“怎么有人在说话?”
赵狛从不知何处出现在了米仓里,他放眼望去,空荡荡的米仓别说有人,鬼影也没有一只。
奇怪了,明明是听到了声音。
如鹰般犀利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寸寸土地,原本恭敬谦卑的气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变得杀气凛然,磅礴的内力让臂弯内的犀尘隐隐漂浮起白色的细丝,只听他喑哑的嗓音在米仓内回响:“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们了。”
无人应答。
就算他摆出了攻击的架势,也没有人出现。
赵狛轻轻舒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自己多心,他抚了抚犀尘,犀尘重新规规矩矩地躺在他的手臂上,不曾动上分毫,就像他多年行走内宫之中。
他恢复了原本的谦恭姿态,就这样走出了米仓门口。
倏而两道黑影在屋檐上下落,慕容珩将云歌轻轻放下,就算是他,也对刚才赵狛展现出的深厚内功颇有警惕。
不是他急中生智,把云歌一同带上了跳下来的破瓦口,就要被赵狛发现。
皇后身边竟然一直潜藏着如此高手,那个女人真的不容小觑。
“我看到他刚刚是在最右边角落突然出现。”云歌雪白的小脸镇定自若,似乎刚才的危机没有影响到她分毫。
慕容珩迅速走向角落,但见破旧的泥土糊在墙壁上,不少红褐色的泥屑剥落在地上。
泥巴?慕容珩伸出细长的手指敲了敲剥落的最厉害的地方,仅仅是传来了沉沉的“叩叩”声响,不像是里面另有洞天。
云歌微微一笑,机关密室虽不是她的强项,但是潜藏在地底的府穴,定然会有通气口。
她将一支小巧香烛取出了衣袖,并藉由墙上挂着的烛火点着了香烛。
一道细小的烟雾在香烛上方袅袅婷婷地蜿蜒而出,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但见这烟雾最后都如同百川入海一般,落在了二人左侧的墙底。
云歌目中亮光一闪,“密室入口,就在这里!”
她吹灭了手中香烛,正要过去细细查看。
却看到慕容珩已然到达墙底,也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忽闻一阵微不可察的响声,泥墙上的砖瓦尽数剥落,露出了潜藏在内部的通向地底的黑色洞穴。
眼前的洞穴就像是一口干枯的老井,蔓延下去尽是一片漆黑,看不清尽头有多长,偶有阴风阵阵,从洞内传来。
慕容珩随手拿走了墙壁上的蜡烛,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云歌紧跟在后,清亮的眸子被橙红色的烛火照的隐隐发亮。
烛火照亮了前方的台阶,和来时的墙壁一样,尽是泥土覆盖在上,还偶有青苔树枝,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
二人看不见的背后,来时的大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整个洞穴彻底陷入了黑暗,唯有那一点烛火,照亮着二人。
就在二人走到转角处的时候,慕容珩忽然吹熄蜡烛,紧接着一手抓住云歌,将她紧紧护在背后。
伴随着蜡烛的熄灭,浓稠如水的黑暗铺天盖地袭来,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看着眼前那一点光亮湮灭无踪,云歌心头突地一跳,不由地紧紧抓住了慕容珩的大手,当成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强劲有力的心跳从他的手上缓缓传递而来,还有绵绵不绝的暖意,舒缓着云歌心里的恐惧。
慕容珩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畔作响:“别怕。”
就算是彷徨无依的黑夜,他都会寸步不离地护她周全。
忽然,眼前一片亮光侵袭而来!
如冷月空灵,又如寒风凛冽,疾驰如电光般直取云歌的头颅!
云歌眼睁睁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剑尖寒光,已割过胸前衣衫!
“铮!”寒光蓦地飞上半空,又“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却是慕容珩屈起二指,轻轻一弹,指端真气射出,正好弹飞了那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