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晃脑袋,把刚才的事儿在脑子里抹去。
战铭列会装,说得别人好像不会似的。
我独自坐在沙发上,回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
那个手指奇怪的男人,竟然是孔家的人,这一点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长州属于三不管地界,而孔家的势力并非在长州,孔四爷就是一只奸诈老狐狸,他早看出长州虽然是块肥肉,但是抢得人太多,就算是抢到手,也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样的买卖并不合算。
而且,当年的情势和现在不一样,群雄并起,乱得跟一窝粥一样,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太费心神。
他索性不掺合长州的事儿,而是在长州的邻区--泯州,站稳了脚跟。
他不动声色,闷声发大财,等到长州这边察觉的时候,他早已经实力雄厚,泯州比长州要小,统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也早没有了别的立足之地。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有了“四爷”的地位和称号。
时间飞逝,当年的势力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长州不只迎来了穆林深的回归,还有了重新换过身份的战铭列。
这两个一黑一白,把长州的牌重新洗了一把,穆林深独大,眼看着这么一大块肥肉落在一个人的嘴里,孔四爷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攀附上了泯州的齐家,有了齐家的靠山之后也就有了胆子想拉拢穆林深,实际上是想从他的盘子里分一点吃的。
但穆林深是什么人,孔四爷打错了算盘,一招棋错,满盘皆输,把自己这条老命搭进去了不说,现在的孔家自乱,不用别人收拾,自己就快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就算是有,也会被别人毫不留情的踩干净。
也不知道这个孔轩,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正在胡思乱想,眉姐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我回过神点点头,“眉姐,咱们先别琢磨别的了,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一早就找酒店换地方。”
“行。”
我们俩刚洗漱完准备睡觉,又听到有人敲门,有了战铭列的嘱咐,我们不禁有些紧张,慢步走到门后,从猫眼里看了看,是两个穿着警服的人。
我们松了口气,大概是因为酒店里出了人命案子,战铭列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些基层警察并不知道,各种调查什么的还是要走程序的。
打开门,正想说话,那两个警察就往里闯,眉姐伸手臂撑住门,“哎,两位警官,我说,你们是谁,来干嘛,得先交待一声啊。”
其中一个一指头上的帽子,“我们是谁,还用问吗?起开,我们要检查。”
这人的态度真是让人不爽,眉姐笑道:“哟,这么凶呐?你们要检查什么呀,这房间里的人都在这儿了,话说回来,你们是要检查房间呢,还是检查……人呀。”
另一个警察目光越过眉姐看向房间里面,冷冷的扫视。
“别废话,让开。”警察伸手要推开眉姐,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刹那,我突然看到他的手腕上有一点点的青蓝色。
那应该是纹身的颜色。
警察允许纹身的吗?
我急忙一拉眉姐,那警察的手推了空,我对警察说道:“两位警官,我们的房间里确实没有人,就我们俩,从外地来的。要不你们进去看看。”
他们没有说话,抬腿就往里走,眉姐要跟上去,我拉住她让她和我一起站在门口。
走廊上没有人,深棕色的地毯上有几个浅浅的脚印,应该是他们俩来的时候踩的,看方向他们是把这些房间挨个查了,刚走到我们这。
既然不是针对我们的,那还好,不必这么惊慌。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电梯门一开,又有一个警察从里面走出来,我一看到这个人的脸,心头就立时一跳。
不动声色转过身,背对着他,面对着眉姐说道:“我这眼睛有点疼,好像有个小虫子飞进去了。”
眉姐不明所以,注意力都在来的那个警察身上,听我这么一说,手扒拉着我的眼皮,“是吗?哪儿?”
我闭眼鼓起腮帮子,那个警察走到我们门口站下,扫了我们一眼,随后转头看向里面说道:“没有的话快走了,还得去别处。”
里面的两个警察出来,三个人一起走向电梯。
我心头狂跳,等他们上了电梯,我一把把眉姐拦进房间关上门上了保险,眉姐吓了一跳,急忙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说道:“那三个人,不是真警察。”
“啊?”眉姐也一惊,“那他们……”
“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但肯定不是真的警察。”我话音刚落,又有人敲门,我们俩都吓了一跳,急忙看了看,我真担心是那三个人又去而复返了。
看到猫眼里的人,我提起的心松了一点,跟眉姐说没事,随后开了门。
那位法医站在门外,微笑说道:“白小姐,又见面了。”
我看看左右没人,对他说道:“你好,快请进,正好我们有事说。”
他进来还没有站稳,我们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他微微皱眉,说道:“那三个人,有什么特征?”
“其中有一个,右手腕上有纹身,至于是什么不知道,只看到一点,最后来的那一个,我在洛城的时候见过他,他好像是跟着那个阴阳头,不过,那时候他不太起眼,我没怎么注意。”我快速的说道。
法医点点头,让我们不要担心,他已经在对面房间安排了人,他稍后也会过去,就是来跟我们知会一声,打个招呼。
听到这些,我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告辞去打电话,我和眉姐相视一眼,都忍不住苦笑。
真是运气不在了干什么都倒霉,明明就是来谈个生意,竟然遇到这么一趟浑水,还有一个大漩涡,说不定什么时候把人卷进去。
有了法医他们,我们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手机上定了闹铃,一大早就起床退房赶紧走。
这一夜其实并不安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让我都要怀疑自己是在参演悬疑片了,我不过就是想和穆林深谈个恋爱,爱来爱去竟然成了这样。
还有那支在吴保安家里出现的弩箭,战铭列这次来酒店也没有提,他知道暗影鬼面的存在吗?
这些都是未知,我想问却不能问。
天快亮的时候才迷糊了一会儿,感觉还没睡闹铃就响了,我和眉姐起了床简单洗漱,提了箱子去退房。
走的时候跟那个法医说了一声,他陪我们下去,我们到了一楼才发现,有的人比我们还早,还有的甚至昨天晚上就睡在了大厅里,毕竟这里有警察,外面的警戒线还在。
办完手续刚要走,有个人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说道:“周队,刚刚发现,我们有两个同事被人扔在发电机房了,身上没有的警服不见了。”
我和眉姐立即想到那两个查我们房间的假警察,后背顿时冒起冷汗。
“白小姐……”法医转身对我说,我急忙说道:“没事,你去忙吧,我们自己可以。”
他点点头,跟大门口的警察说了一声,让他送我们到路边打车,但还没有走到路边,我就看到战铭列那辆大越野。
停住脚步我让那个小警察不用送了,我们自己走就好,他也没有多客套,转身走了。
眉姐瞄到战铭列的车,神神秘秘的说道:“哎,我说,这位冰山列总,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吓了一跳,心立时收紧,“你别胡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眉姐不以为然的说道:“就比如说昨天晚上,他什么身份,虽然说是人命案,但是小队不行还有中队,中队不行还有大队,大队不行还有局里,用得着他这么大的咖位亲自出现?而且他也没有去现场啊,直接来的咱们房间,对吧?”
我想说战铭列来是因为孔家,但这话又不能对眉姐说,张了张嘴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反驳,不过,当我转头看到车窗缓缓放下,露出战铭列的侧脸时,心里又有些紧张。
他真的……只是为了孔家吗?
脑海中浮现那个拥抱,刚一闪现,我悄悄用力掐了一个自己的大腿,白深深,别做梦了,他怎么可能对你有那种心思,就算是有点特别,有点关照,也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女人吧。
何况,你又不是花痴,心里最惦念的人,还是另外一个人啊。
调整好了心态,我朝着战铭列走了过去,“早啊,列总。”
战铭列扫了我一眼,又看看我手里的包,其实我们也没有带多少东西,就是几件衣服。
“是去另找一家酒店,还是去我私人的一个地方?”
我心想这还用选?当即说道:“去酒店吧,已经够麻烦列总了,就不再多打扰了。”
战铭列也不勉强,让我们上了车,也不说去哪家酒店,开车调头直奔目的地。
等到了地方,他停住车子,我和眉姐从车窗里一看,差点晕过去。
一幢老式楼房,门口挂着块长条木牌,上面写着几个黑色宋体字,公安厅招待所。
好像怕别人看不见,楼体上还有几个红艳艳硕大的黑体字,招待所。
我和眉姐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深深的无奈和想要吐血的冲动。
“下车。”战铭列说道。
“那个……列总,”我磨蹭着屁股都没有离开座椅,“我们俩又不是军属家属的,住在这种地方……不太合适吧?这不是占公家的便宜吗?再说了……”
“照常给钱,又不让白住,不算占公家便宜。”他冷声打断我,然后开门下了车。
我真想一头撞上车窗,还想磨蹭一下,人家已经向着门口走过去,压根没有给我们再说什么的机会。
我和眉姐无奈,只好提着东西下了车,眉姐吞了一口唾沫说道:“我住这种地方,真是有点肝颤,你说这是不是心虚?”
“你说呢?”我望着“招待”两个字,总觉得哪里像“看守”。
眉姐一边跟着我一起往里走,一边嘀咕,“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要是住在这种地方,我们的生意还怎么谈?跟伊凡一说,他会不会以为咱们是来诈他的?”
我在心里哀鸣一声,还真有这种可能啊。
“不过,”我忍下心里强烈想跑的冲动,还得安慰眉姐,“你想想,咱们住在这里最大的保障就是安全。命在,才能谈生意,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