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男兴奋的大喊,让那个叫兵子的司机过来帮忙。
我心里发急,任何心机、聪明在这种蛮横的力量面前都统统归零,一点用处也没有。
头顶上昏暗的光线一晃一晃,我瞄见自己挣扎的影子投在墙上,无助又绝望。
我的手慌乱中碰到一样东西,也顾不上细看,我把心一横,今天就算是死,也不能被这两个男人给强了!
用力抓紧手里的东西,死命往正往我身上趴的纹身男背上一砸。
“砰……哧!”前后两声响,纹身男哼都没哼,动作突然停住,身子像破布袋一样软趴趴的,随后一股子血腥味儿弥漫开来。
我大口喘着气,眼睛发红的盯着兵子,他也吓得愣住,松开我推了推纹身男。
我翻身爬到一边,这才看清手里拿着的是个破桌子腿,三角铁的,有个地方还有一个尖儿,正往下滚着血珠,纹身男趴在那里,身下的血缓缓流出来,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兵子转头看着我,我用力抱着桌子腿,咬牙说道:“你别过来!否则我就跟你拼了,就算打不过我,我也先弄死自己!”
兵子没动,我强迫自己冷静,吴川大费周章的把我弄来,他那么恨我,要是想弄死我报仇,在哪儿不行,非得弄到这种地方来,所以我断定,他一定不是想着让我死,至少不是现在。
我还有价值,这也就是我现在唯一的筹码。
“出去!”我低声吼道:“把他也拖出去!反正我也跑不了,你们别在这里恶心我!”
兵子握了握拳,看来气得不轻,但他还是照我的话做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一手拿着桌子腿一手去找包,颤抖着找出手机,我这才发现,手机根本没有信号,“紧急呼叫”那四个字几乎要了我的命。
完了。
我靠着墙,看着幽暗的破旧简易房,空气飘着潮湿的怪味儿,还有……我怀里一刻也不敢松开的破旧桌腿。
没有想到,我会有沦落到这种地步的一天,想到江飞雁,我现在的处境还不如她死的时候,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门外的脚步声让我收回思绪,这声音让我惊讶,因为我听着……是高跟鞋的声音。
果然,有个女人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她语气惊讶,估计是看到了纹身男,兵子回答道:“……那女人挺猛的,所以……”
女人立即冷笑,“是你们动了歪心思吧?”
她说完,破门“吱呀”一响,我转头看过去,一个女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
她穿一身小香风套裙,黑色丝袜,脚上鞋子干净,一尘不染,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我们互相对视第一眼,我惊讶,她微笑,目光相撞,火花四溅。
“是你?”我慢慢站起来,手指紧握着桌子腿,指甲都泛白,“居然是你。”
兰姐轻声笑起来,她的眼睛里闪着幽冷的光,在昏暗的光线里一闪一闪,“怎么?很意外吗?”
当然意外。
“为什么?我跟你无怨无仇。”
“无怨无仇?”兰姐笑声放大,笑得肆意狂妄,她猛然一转身,露出右侧的手臂,抬起来冲着我说道:“你说,这叫无怨无仇吗?”
她刚才一进来一直侧着身,右半边身子在暗影里,我又慌又怕,哪儿还顾得上细看她,光看到她那张脸就足够我震惊的了。
她这一侧身,我才发现,更震惊的原来在暗处。
她的套装袖子是九分袖,微短,正好可以露出精致的手腕,还有手腕上的装饰,可现在,她的袖管里却是空荡荡的。
她抬着手臂,我看得清楚,自手肘以下,都是空的……没有了。
我瞪大了眼睛,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兰姐看着我震惊的表情,表情阴冷又狠毒,“怎么,你不知道?这个是拜你所赐,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摒住呼吸,“我不知道。”
她眼睛死死盯着我,眼白布满血丝,“是吗?那你现在知道了是不是很得意?孟海南为了你,让人把我往死里整,要不是我命大,失去的就不是只这么半条手臂了,可就算是这样,我的后半辈子也毁了,你说……你是不很意?”
她往前逼近,面目狰狞,我紧握着桌子腿,心底翻起惊涛骇浪,这真是太意外了,眉姐也没有跟我提过,孟海南更是没说过,兰姐在铜雀台的地位我是知道的,一个夜场培养出头牌不容易,找到一个有能力的妈咪更不容易。
人聪明漂亮是基本的,说话办事八面玲珑,上稳得住客户,下管得住小姐,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了的。
兰姐被毁,无异于断了铜雀台一条臂膀。
我意外又震惊,孟海南的背后是谁我自然心里清楚,穆林深……真的是为了我吗?
“不过,”兰姐翘唇笑起来,笑容阴森,“到了这里,你也该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了,知道为什么没直接弄死你吗?我得让你看看人间地狱是什么样的,得让这种感觉在你的心里扎根,否则的话,你怎么能体会我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字字狠厉,我不知道她究竟要把我怎么样,但也知道肯定没好,勉强镇定说道:“兰姐,当初是看在眉姐的面子上,我才过去帮你的,是你先把我卖了,看在眉眼的面子上我什么也没说过,现在你把一切都怪在我头上,这能说得过去吗?要不是你贪心,设局害我,又怎么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兰姐脸色苍白,在灯光下恐怖异常,嘴唇的口红鲜艳如血,“我贪心?面对真金白银你不贪心?你装什么烈女?到时候要钱分你就是了,犯得着那样做吗?设局害你……”
她又笑出声,声音在破屋子里荡来荡去,“那就叫害你了?那是成全你,不过就是换个男人而已,有什么了不得?”
简直无法沟通,再说什么也是浪费力气,她不会改变主意。
吴川慢步走到门口,看着兰姐的背影说道:“行了,跟她说几句得了,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这两个一个毁了脸,一个断了手臂,跟哼哈二将似的,但是他们这种组合,实在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本来一个在海城,一个是洛城,有什么交集点让他们走到一起?
男女之情就算了,这俩货谁也不是有情的人,除非……
利益。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利益?
这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盘旋,兰姐转头看了看吴川,“准备好了吗?”
吴川点点头,“嗯,差不多了,”他翻手看看手表,“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兰姐一指我,对兵子说道:“你,把她带过去吧。”
兵子刚上前一步,吴川伸手拦住他,兰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你想干什么?”
吴川伸手扯开衬衣领子,目光在我身上打了个转,“你说我干什么。”
兰姐哧笑了一声,“德性!男人都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快活。”
她扭着腰转回身,走到兵子面前,“你呢,你想干什么?”
兵子喉结滑动,迟疑着没说话,兰姐尖声笑了笑,说道:“没事儿,大胆得说,今天姐高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兵子两眼放光,连连点头,脸上的肌肉都跳了跳。
兰姐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出来,回头盯住我,眼角闪着细碎的光,“行,你去再叫几个兄弟来,告诉他们,今天晚上,福利大放送。”
我听得浑身发颤,吴川微微皱眉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兰姐鼻音一挑,带着三分媚劲儿,“你急什么,多少人来也是你头一份儿,这不是还有不到一个钟头吗?”
吴川把外套脱了扔到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版药片来,上面只有两个,淡淡的粉红色,兰姐一见药片,微微挑眉,“哟,有备而来啊。”
吴川把药片抠出来都吞进去,这才说道:“老子跟你说过,我跟她有深仇大恨。”
兰姐啧了一声,“都玩死了,还怎么上船?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别耽误了大事就行,否则的话,你和我都担不起。”
她说完回头又看了我一眼,得意又阴毒,随后慢慢关上门。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了,我抱着桌子腿,粘冷的汗湿透,衣服贴上在身上,别提多难受。
吴川一边笑一边走向我,不慌不忙,像是看着笼子里的猎物做着无谓的挣扎。
“这招对我没用,”他看着我手里的桌子腿轻蔑的笑,“你既用它打不死我,我也让你自杀不成,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别费力气。”
他说得没错,他有手枪,而且枪法不错,无论是挡住我的攻击还是防止我自杀,他都要可以做得到。
我几乎可以预见我的下场,“等一下!我有一个条件。”
吴川一怔,随后大笑,“你现在这样,还想跟我谈条件?”
“对,”我把桌腿往水泥地面一敲,“反正你也是要玩儿我的,虽然我弄不过你,但也有办法让你玩得不痛快,这点你不否认吧?”
他迟疑了一下,眯眼问我什么条件,我想了想说道:“你们刚才说上船,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想知道你们到底要把我怎么样,死也要当个明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