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娆身形一闪避开了对方的偷袭,下意识抬腿反击。
但当她转身看清楚那人的脸的时候,硬生生把攻击给撤了回去。
“是你?!”
对方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伊娆连忙将人一把扶住,抬脚踹开了最近的一扇门,将人拖了进去。
将人抱上床,上药,传送劲气,包扎伤口。一系列事情做完之后,伊娆方才彻底确信,一切不是幻觉。
第一次见面,他救了她,也限制了她的自由,还说了一大堆烂七八糟的话。
第二次见面,她救了他。
算是各不相欠。
虽然之前,她疑惑过,好奇过,调查过,可是说实话,她不希望这个人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因为,这个男人看她的目光,不但莫名其妙,而且她下意识的想要回避里面的内容。
她猜,里面必然是一个悲伤而又绝望的故事。
她不想知道。
可是如今,在这个时间点上,他这一身伤痕和出现的地点,无一不说明他就是凌殊要找的人。
她……应该把人交给凌殊……吗?
伊娆犹豫了几秒钟,随即让紫龙重新修补好她之前用杯子破坏掉的阵法。
就当,她没有来过好了。
伊娆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决定十分完美。既然做了决定,伊娆也不打算再待下去了,起身就打算离开。
结果手腕上突然出现的强硬的力度,直接将人拽到了床上。
伊娆一怔,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随即冷冷一笑,“伪装?”
男人笑了笑,低头在伊娆颈边嗅了一下,“真香……”
伊娆抬膝便顶,男人一个翻身将人拽到了身上,“阿娆,这段时间,玩够了吗?”
伊娆眸光一下子沉了下去,“之前监视我的人里,也有你的人?”
“我是在保护你。”男人皱眉,“不然,你以为当初在火月林,就凭那小子的一张咒符,能保你毫发无伤?不然,你以为在你废掉烈狮分团团长后,你的身份能不被秦家勘破半点?”
伊娆沉默,渐渐收了脸上的冷笑,“你现在的状态,也就外强中干,我不跟你废话,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伊娆麻利翻身下床,抬步就走。
见此,床上躺着的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站住!”
伊娆毫不理会。
“你再往前踏一步,明天若是听到凌殊暴毙的消息,可别后悔没听我把话说完。”
一句话,成功激怒了正打算开门的人。
伊娆一个闪身回到了床边,扯着男人的领子就将人拽了起来。
“我劝你,不要找死。”
男人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抬手握住揪在他领子上的手,一个用力将其反锁在了伊娆身后。
抬步上前一顶,他直接将人抵在了床边的梳妆台上。
“看来,他在你心中的分量真的很重啊……”
伊娆运起劲气,抬手挣开钳制,然后直直击向了他的面门。
男人神色全然不变,连躲闪都不躲闪。
伊娆冷笑,偏了拳头的轨迹,直接怼在了他的左脸上。
被打退了一步的人,抬手擦了擦嘴角裂开的血迹,眸光中的杀意已经渐渐透了出来,“看来,果真当初就应该直接将你打晕带走。那样,你身边就不会多只恶心的臭虫。”
伊娆目光微冷,她已经开始动摇,她怀疑,自己刚刚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男人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速度极快的伸手扶住伊娆后脑,低头猛的咬上了伊娆的脖颈。
一瞬间的剧痛,下一秒就消失了。
男人轻巧的避过伊娆的攻击,丝毫没有重伤的样子。
瞬间爆发的气势,让他之前的伪装尽数破碎。
他意犹未尽的摸了摸唇角,语气依旧霸道:“既然你还没玩够,我就让你再多玩几天,但是我要告诉你,阿娆……你的男人来接你回家了。”
说罢,他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了房间里。
伊娆咬牙捂着脖子,心里顿时一阵窝囊:该死的,竟然让他给耍了!
什么受伤,什么昏迷,特么都是假的!
果真是脑子有病的,全城戒严的搜捕之下,还有心情来耍她玩?!
伊娆施了一个瞬移咒,回到了品香楼前,抬手拦下一个黑衣侍卫,询问了凌殊的位置后,直接寻了过去。
“阿殊……”
凌殊挥了挥手让人把审讯的人押回了少领主府,然后快步走到了伊娆面前,抬手扶住她的胳膊,神色紧张的问道:“你遇到袭击了?”
说着,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这个伤口……”
“嗯……遇上个失心疯的,被咬了一口。”
伊娆沉着脸,显然不愿多说。
凌殊眸光暗沉,但也没有追问。只是从袖口里摸出了一瓶伤药,轻柔的给她敷了上去。
伊娆沉默了半响后,抬手摸了摸鼻头,“那什么,最近你多加小心,我们尚不清楚这群人的目的,你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秦家。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虽然她觉得那个人九成可能是在说谎,但她还是会担心……
那人说的没错……凌殊对她而言很重要。
“我知道。”
凌殊抬手想要揽住伊娆的肩膀,伊娆却直接往后退了一步,“你这边处理的差不多了,该回去安抚宴客楼的那群人了,我先回客房接着演,这出戏,是得好好收个场。”
话落,伊娆的身影直接消失了,走的迅速而且干脆,甚至有那么一丝逃跑的意味。
凌殊缓缓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目光中千丝万缕的思绪统统被他压制在了眼底。
他慢慢握拳,面无表情的脸上迅速的略过了一丝茫然,紧接着就变成了阴沉。他冷着脸扫过周围的侍卫,抬步往宴客楼走去。
当晚,歌舞升平。
血雨腥风依旧被一片祥和的气氛所掩盖了下去。
在宴会上“中毒”的伊娆,正好借修养之名,表面上深居方府内院,实则以凌伊的身份居住在了神迹学院。
自从那天起,伊娆再也没踏入过少领主府。
一连三天,她都在躲着凌殊。
直到……第四天,凌殊遇刺了。
在被墨棋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伊娆连思考的瞬间都没有,就直接瞬移去了少领主府。
急冲冲的冲进主院卧室,脚踏进门口的那瞬间,伊娆愣住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后,轻轻叹了口气,抬步往里面走去。
房间一个人都没有,应该是凌殊提前把人遣走了。
伊娆抬手撩起间隔内外两室的月白柔纱,目光往里一扫,床上没人……
她目光一闪,迅速转身,结果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为什么躲我?”
伊娆脑海中的弦“嘣”的断了,“你骗我?!”
凌殊沉着眸子没有回答,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伊娆抬手想要将人推开,但在接触到他的衣服时瞬间僵住。她一愣,抬手撕开了他的衣襟。
渗着鲜血的绷带让伊娆迅速松开了手,她缓缓低下头,想要后退,却被人紧紧的圈在了怀里。
伊娆眉心一皱,立刻放弃了后退的打算,往他怀里凑了凑,但也小心翼翼避免着触碰到他胸前的伤口。
“我……我不是躲你。”
“我想知道为什么。”
凌殊哑着喉咙说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
凌殊盯着她的眸子看了半响,随后松了手。他后退了一步,抬手将脸上的半张面具摘了下来。
狰狞而又丑陋的疤痕瞬间暴露无遗。
伊娆眼眶一酸,瞬间泛起了红色。
“对不起……”
伊娆咬着唇,对于他这句没头没尾的道歉,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殊叹了口气,抬手将手中的面具扔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完全把话题转到了别处,“阿娆,当初我被凌家的人扔进荒尸岭的时候,误食了一种果子,突然唤醒了沉睡的血脉,修为暴涨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副作用。
我的脸,我的声音,我的经脉,我的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灼烧下,受到了巨大的损坏……”
伊娆红着眼,眼底的震惊迅速蔓延开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嗓子一下子沙哑了不少,“你……这些事情,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每次问起你,你都要告诉我,你没事!你——”
“所以,对不起。”凌殊抬手抚摸上她的脸,“我以为,告诉你我没事,可以让你不用担忧,不用麻烦……但如今看你明明有事瞒着我,却状作无事的敷衍我,我才知道,是我错了。”
伊娆抬手遮住眼,把眼中的湿润逼了回去,“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我躲你只是因为,我在认真考虑,你对于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凌殊手微微一抖,然后若无其事的把手收了回去,“如今,想明白了?”
伊娆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却没有忽略他眼底那抹隐藏极深的紧张与期待。
“想明白了。”
“意味着什么?”
伊娆伸手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握在一起,认真说道:“意味着,同思同念,同心同路,同存同亡。”
凌殊抬手将人拽进了怀里,紧紧将人抱住,低头亲吻上了她的发顶。
“我亦如此,此生不——”
伊娆被脖子上传来的,突如其来的粘腻之感吓了一跳,她抬手轻轻将人推开一看,顿时被入目的血红色刺痛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