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莉莎夫人,连在公司处理公务的池越泽都回来了。
莉莎夫人急急忙忙的赶到病房,苏来来正握着爸爸的手,眼都不眨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任何些微的细节。
“来来,什么情况?”莉莎夫人声音带着急切和颤抖,显示出她的紧张。
多少年了,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期盼了多少年了,没有人比她更渴望弟弟醒过来。她生怕这只是一瞬间的幻觉,希望过后会更加的失望。
苏来来激动的看着她,不断的点头:“姑姑,我看见了,也感觉到了,爸爸的眼皮在跳动,手指也在跳动。爸爸很快就会醒的,他一定很快就会醒的!”
“好、好、好……”莉莎夫人喃喃的重复着同一个字,脸上露出笑容,却又流着泪。
“妈,舅舅能够清醒是一件高兴的事儿,你怎么倒哭了?别把来来也招惹哭啊。”池越泽只能抱了抱莉莎夫人,出言安慰道。
莉莎夫人点着头,尽力的忍住不再落泪,看着眼眶也红红的苏来来,伸手爱怜的摸着她的头。莉莎夫人觉得一定是苏来来的回来才让弟弟清醒的,不然二十多年都没有动静的人怎么在来来回来后就会动了呢。
“妈,小妹,舅舅哭了!”池越泽惊讶的声音让两人都看向病床,果然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苏来来惊喜的喊道:“爸,你能听到我们讲话,是不是?爸,我是来来,我是你的女儿来来。”
昏迷的亚纶虽然并没有睁开眼睛,但苏来来明显的感觉到握着的手紧了紧,顿时她开心的不能自已。
“爸爸握我的手了!姑姑,爸爸他能够听到我们的话!”苏来来像是一个求表扬的孩子一样看着莉莎夫人,语气中满是喜悦。
这是苏来来最开心的日子,爸爸有了清醒的可能,让她整日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全心投入的工作一样,每时每刻都注意着爸爸有没有给她发出信号。只要看到爸爸的眼皮跳动,或者手指颤抖,她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开心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她觉得这是爸爸在跟她说话,用特殊的方式交流。很快苏来来发现,爸爸“说话”的频率越来越快,从之前的一天三四次,到现在的几乎半个多小时就会有不同的反应出现。
现在的苏来来已经很确信爸爸要醒过来了,连莉莎夫人也在安排着弟弟清醒后的衣食住行。整个庄园像是突然间注入了新的活力,连仆人们都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
已经是第五天了,苏来来除了晚上睡觉之外,整天都待在爸爸的病房,连画板都搬在了这里。她一边画画,一边跟爸爸倾诉着,有时候是对妈妈的思念,有时候是对画作的构思,仿佛爸爸真的已经醒过来,就陪在她身边一样。
中午吃过午饭,苏来来像平时一样给爸爸做了腿部按摩,随后有些累了,便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就在她沉沉入睡的时候,病床上的男人眼皮抖动了几下,睁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眉头也有些微拧,似乎是在适应强烈的光线。许久之后,眼睛才又睁开了些,眼珠动了动,他费劲的抬起左手想要挡住从窗口射进来的光芒。
正在这时,一位护士走进来,看到他的样子,吓得差点将手里的托盘扔在地上。
“别、出声!”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的缘故,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铁块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十分的惊悚。
小护士很快就镇定下来,这几天医生也交代过她们,病人随时都可能会醒,所以有了心理准备的小护士在最初的惊讶后就回复了正常,她立刻走到窗户旁,将厚厚的窗帘拉了起来。
病房里的光线突然暗下来,让亚纶感觉舒服多了,他的喉咙还不适应发声,所有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小护士立刻过来将他枕头升了起来,让他半靠在床头。
“先生……”小护士想提醒他,做一个全身的检查,但刚开口就被他制止了。
“出去吧。”他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用下巴指了指门口。
小护士只能先离开了。
亚纶靠着床头,视线落在身侧趴着的女孩身上,他抬起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目光柔和的不像话。
“来来……”他小声的读着她的名字,却不想将她扰醒。
这段时间,她对自己的照顾他全部都知道,虽然他无法醒过来,但他们所说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云为他生下了这么温柔可爱的女儿,看着她的侧脸,亚纶似乎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几分华蔓云的影子。
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好的和女儿交流,亚纶轻轻的练习着说话,一字一句,缓慢而有力。他希望,和女儿的第一次交流,不会因为喉咙的不适而困扰。
当苏来来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一抬头正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深邃中带着温柔和慈爱。
苏来来怔住了,她傻傻的坐在那儿,看着朝她微笑的男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丫头!”男人首先开口,虽然还有些沙哑,但比起刚才已经好很多了。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苏来来猛然回过神来,她含着热泪,轻轻的叫道:“爸。”
“好孩子!”亚纶开心的笑了,苏来来也跟着笑了,但两人的眼眶都红红的。
莉莎夫人正在午睡,便有人闯进了她的卧室。
“妈,快起来,舅舅醒了!”池越泽顾不上家里的规矩,也顾不上会不会影响母亲休息。他知道在母亲的心里,舅舅是最重要的人。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莉莎夫人就从床上惊坐起来:“什么?小泽,你说你舅舅醒了?”
“是的,妈。小妹一直守着舅舅,现在父女俩已经聊了有一会儿了!”池越泽向母亲报告着好消息。
莉莎夫人顿时喜笑颜开:“好,小泽,你让管家准备晚宴,越丰盛越好!不,等一下,先去问问医生,你舅舅刚清醒,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让管家现在就去,快!”
“好的,妈,我现在就去。”池越泽匆匆的走了,莉莎夫人坐在床上,又哭又笑的,好长时间才稳定住了情绪。
莉莎夫人叫来人帮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才匆匆的赶去病房,马上要见到弟弟了,她反倒有些紧张。
很快,一家人在亚纶的病房中团聚了。
“姐!”亚纶的语气带着依赖,在莉莎夫人面前,他还是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
莉莎夫人实在是太开心了,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从貌美如花的女人熬成了年老的老太太,还好她终于等到了。
和姐姐续完旧,亚纶看着姐姐身旁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不由得惊讶道:“你是小泽?”
“是的,舅舅。”池越泽笑着点头。
亚纶顿时有些唏嘘不已,在他的记忆里,池越泽还是那个年幼爱捣蛋的小男孩,不是跌倒,就是撞墙,一天到晚皮的让姐姐想揍他八百遍。没想到,现在竟然成长的如此成熟稳重,彬彬有礼。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医生终于忍不住出来打断了他们,亚纶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得先做完检查之后再和他们见面。
这时候的苏来来才想起来今天还没有跟傅延森联系,她想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拿过手机之后,她才发现手机上已经有五个未接来电,都是傅延森打过来的。
他一定等着急了吧!苏来来带着满心的幸福,回拨了过去,然而却没有人接听。
她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帝都应该已经是深夜了,傅延森怕是都休息了,还是等晚上再联系他吧,那时候他应该刚起床。
将手机放下,苏来来又回到了病房,等待着爸爸做完检查。
帝都,傅家老宅。
傅延森坐在书房里,沉默的看着电脑上的邮件,书房里烟雾缭绕,桌子上摆着的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头。
他的目光中没有半点光彩,平静的仿佛一台毫无情感的机器。最终,他合上了电脑,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却抵不过心中的苦涩。
傅延森走到窗口,推开窗户,夜风立刻灌了进来,让他越发的清醒,他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星,在某一刻,特别像是苏来来的眼眸。
“来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傅延森唇微微翕动,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纽约那家医院发给他的检测结果,没有任何意外的,他确定感染了艾滋病毒。虽然医生告诉他,这种病毒并不一定会爆发,有可能一直潜伏在体内,直到去世也不会恶化,但这个结果已经足够砍断他和苏来来的婚姻。
傅延森不知道苏来来有没有得知这个结果,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居,多一丝的纠缠都会让两人多一分痛苦。
这一次,他下定了决心要和苏来来离婚,不管用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