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根本不怎么跟我们这些工人沟通,有什么事情也就是直接去找每个组的组长,原来每个组的组长都是会说日语的人,而且也是由组长跟其他人转达工作内容和要求,并安排休息和用餐。
我所在的第七组,是主要从事运输的工作。组长大致讲了每天要做的事情,其实也就是按照要求,把从货船拉过来的建筑材料,卸到浮动平台码头,然后再使用器械把所需要的材料运送到相关的地方。
工作看似简单,却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首先每天工作分两班,第一班的时间,是从早上的6:00到晚上18:00,而第二班就是从18:00到第二天早上的6:00。每天只提供两餐,请假需要扣除双倍的工资,而且不出意外,六个月之内是不能离开。
我和老黄分到了第一班,也就是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就要开始工作了。
班长给所有人发了工作服和大皮靴,工衣是一种带着帽子的朔胶衣服,可以直接套在身上,不过还好现在的天气有些凉,如果天热就麻烦了。
班长又把所有要注意的情况和工作的具体内容讲述了一遍,于是第二班次的工人就开始休息了,而第一班次的人就需要准备出发工作了。
我被带到了一个码头的位置,上面已经堆放了大量的材料物品,有钢管、钢筋、水棉瓦和其他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金属材料。
这一次第七组的工作任务就是需要把所有的钢管搬运到一个搭架的建筑物体附近,那里有名日本人负责签收,每次三个人负责一辆搬运拉车,每拉完一次,那个日本人就在一张纸上面画一个圈。
我和老黄还有另外一个老黄的工友,组成了一个三人组,因为刚开始并不知道工作怎么做,所以我一直是很尽力做,结果老黄和他工友却根本不用全力,甚至还劝我不要做的太快。
老黄见到日本人叽里呱啦在那里跟班长不知道激动些什么,只能提醒我说道:“大哥,您老人家可不可以不要怎么卖命啊?!你再这样干下去,其他人都没有活路了!”
我听到老黄的警告,正好日本人又招手让我过去,所以就想到了一个应对的办法,我故意啪地一声摔倒在了地上,然后装作晕了过去。
老黄和他工友手忙脚乱地开始抢救我,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甚至开始拼命捶打我的胸口,老黄就差点准备使用人工呼吸了。
我这才赶紧咳嗽着假装苏醒了过来,然后日本人过来询问发生什么事情,老黄就跟班长解释:“估计是用力过猛,所以导致脱力,小命儿差点儿就丢了!”
班长把老黄的话转告给了日本人,日本人非常紧张地说道:“以后告诉他不要再这么用力,其实每天完成规定的来回,已经可以接受了。下次不要再出事,否则我会考虑取消你们的工作资格。”
日本人离开之后,老黄向我问道:“你没事吧?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我笑着说道:“没事儿的,我装的。”
老黄这次明白我的用意,所以也笑着说道:“好在你小子聪明,不过以后不要那么拼命,这种工作就算是拼命也是做不完的。”
我们继续工作了五个小时之后,班长通知大家可以暂时休息一个小时,我才知道原来用餐和休息的时间一起只有一个小时。
估计这里的海鲜和海鱼都是直接捕捞的,在这里吃的第一餐居然是吃晒干的海鱼片,不过每个人都分发了一点儿刺身。每个人还发了一杯水,我估计这里饮用水还是非常珍贵的,所以他们也比较节省。
吃完东西,喝了水,又上了厕所,差不多就接近一个小时时间了。
我和老黄他们继续慢慢做事情,就这样来回完成了二十趟,算是非常好的完成了工作任务。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工作,我跟班长也混熟了,于是也有空的时候,跟班长聊天。班长叫做王大志,是四川人,已经来日本务工六年多了,现在是以合法的身份做事情,而且已经可以跟日本人进行无障碍的沟通交流。
我曾经问过王大志:“日本人在海上在搞些什么?”
王大志回答道:“应该是建基地吧,这是一个工程建筑的项目。”
老黄问道:“不会是建立什么海上军事基地吧?”
王大志笑着说:“那肯定不是,如果是军事项目,怎么可能让你们都可以过来做事情?”
老黄想想也是,说道:“难道是石油勘探基地?”
王大志摇摇头:“应该也不是,估计是建设什么海上岛城什么的,我看到有比较接近岛城的口号和宣传。”
我听到这个,就情不自禁地回应道:“如果真的可以在大海上面建立一座城市,其实也是很不错的想法。到时候就变成海上城堡,如果有可能,我是非常愿意在海上城堡生活的。”
老黄却说道:“你就想得美,人家建成了,肯定卖很贵的价钱,你买的起吗?”
我没有回应,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所以就问道:“班长,我们在海上作业,如果遇到飓风和海啸,怎么办?”
王大志回答道:“你们放心啦,如果真的是有天气预警的话,最多先撤离,不过除非非常严重的预警,否则其他人撤离我们也要留下来。”
老黄问道:“那住哪儿啊?难道刮大风,来海啸的时候,我们还住在那些工棚里面?”
王大志指着一排固定在地面上的东西说道:“那些就是临时住宿的地方,挤一挤,估计也是可以睡个二百来人的。”
我和老黄顺着王大志指的方向,看到一排金属的圆拱形状的小仓,整齐地排列着,大约两排,每排都有差不多200多米长。
不过最近的几个星期,天气状况都一直不错,虽然偶尔下了些雨,也刮过几次大风,但是总体来说我们都没有遇到什么恶劣的天气。
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按照之前的约定,第一个月工资是要发给阿文的,所以我就没有收到钱,而老黄却拿到了钱,只是这个地方,拿到钱还要委托人帮忙去存钱或者转账,日本人就可以帮其他人做这些事情,只是他们要收取百分之十的费用。
大部分人选择了自己带着钱,也有一部分人选择了找日本人帮忙存钱或者转账给他人,而每个班的班长就是负责联络这件事情的中间人。
估计班长应该有一点的回扣,至于是多少,那就不清楚了。
王大志就问道七班的工人,有没有想存钱或者转账的,如果有的话就跟他联系。我认为把钱放在身边,还不如存到银行或者转账给其他人,只是更多人都心疼这百分之十的手续费,所以宁愿都自己带着也不愿意浪费手续费。
可是如果把钱带着,其实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毕竟没有地方存放,不过也要紧,因为也有班长已经想好了如何替大家保存钱,那就是把钱委托给一个做财务的日本人保存,就存在这个工地的建筑办公室里面的保险柜里。可是也需要收取百分之二的保管费。
最终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让那个做财务的日本人帮忙保管,而且每个班的班长都做了中间人,并且找多一名财务做了见证人。做见证人的日本人,算是有些良心,并没有收费,而且还跟所有工作人员道歉,说是做财务收取佣金虽然不应该,但是也没有办法,因为有风险。
接下来第二个月发工资的时候,由于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寻求保管,所以干脆每个人只是发一个收据和一个手工填写的收入单。
两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整整两个月,我都没有跟外界联系,我想这个时候我爸妈还有张倩仪他们肯定会很担心我,但是我既然选择了跑路,所以也只能默默接受了跑路带来的后果。
有时候晚上睡觉,我会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停后悔,不停责怪自己,如果不是我自己贪玩儿,如果不是那么晚了还留恋夜场的生活,估计我也不会遇到那件倒霉的事情。
我不知道将来自己会怎么样,但是我只知道我不能坐牢,因为我杀了警察,在澳洲被抓住的话,恐怕这辈子都要待在监狱里面了。
我曾经也幻想那名被我撞倒的警察没有死,但是我又想到自己的汽车从他身上碾过的情景,所以就算是那名警察不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我没有敢想象现在张倩仪面临的困难和处境,只是希望她父母可以帮她渡过难关,因为张倩仪家里有钱,而且她妈也不是普通人,所以我还是相信张倩仪的妈妈应该可以搞定这件事情,起码不会因为我而被无辜牵连进去。
现在我每天做的工作都是体力会儿,虽然我以前没有做过,但是现在我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做体力活儿也有好处,那就是可以累到我什么都不想,除了想睡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想,但是偶尔睡起来我也会想想我的亲人,可是除了叹息之外,我也没有其他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