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司其琛知道自己被凶手盯上之后,他将事情交给宫云扬去调查,云扬也不负众望,暂时放下事务所的工作,开始着手追查刘强的下落,终于查出刘强的养父母,只是那个时候,刘强与养父母闹翻,并且长时间没有了联系。
说来也巧,知道刘强改名换姓,司其琛找到古警官,请求警方帮忙追查,而这个叫乔宇鑫的男子,正好牵连了其他案件(秘密与谎言的案子,不做赘述),也是经由古警官调查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在临海的疗养院,宫云扬查到了这个改名为乔宇鑫的男人。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会一会他?”
“江先生说,随时都可以,所以我想今天下午我们就动身。”
我踱步到司其琛跟前,感激地说:“如果不是你细致入微,姚律师也没办法将我取保候审。”
司其琛认真说道:“当晚安抚了你,我看了看四周,首先就发现掉落地上的画框。”
由于当时情形混乱,我早就不记得房间内的异样。司其琛之所以这么容易发现不对劲,也是源于知晓我对画框的爱护,扔在地上的画框破损严重,距离傅瑶尸体较远的位置,他于是大胆猜测,傅瑶与凶手搏斗时,曾经拿起画框扔向凶手,所以玻璃框摔成很多碎片,之后,傅瑶被凶手杀死,明明不会沾染血迹的画框,却无缘无故有一张脚印,这个脚印就是司其琛对自己假想的一种肯定。
“你回想一下,傅瑶脚上有鞋子,可是你没有穿鞋子,你喜欢在家里赤着脚。”我现在正好就赤着脚,“那么画框上面的脚印绝不是傅瑶的脚印,只能是你,或者凶手的脚印。”
“也就是说,这个人对我了如指掌。”
司其琛绕到我身后,一板一眼地分析,“这个凶手不但对我们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还有很强的心理素质。”
我转身看着司其琛,他继续说:“一个人杀了人,还能在房间里若无其事地逗留,而不是惊慌失措的逃离,可见他心理素质非一般人所及。”
“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凶器。”我补充说道,“老宅的菜刀是被藏在壁橱里面了,我讨厌用菜刀,所以厨房的刀架上面只有小刀具,我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费这么大力砍断傅瑶的脖子,下手极其残忍,毫无人性。”
“你结合之前的凶案,好好地想想,哪一件案子,他有过人性?”司其琛冷着脸,凝重地说,“凶手早已失去人性,他根本就是故意为之,让傅瑶的死状跟之前案子的死状一样残酷血腥,这样的话,才能满足于他内心的杀戮。”
“动机呢?杀人动机是什么?”我上前一步,急问,“还有凶手,为何知道我藏菜刀的地方?他在厨房没有留下血脚印,也就是说,他是找机会先去厨房拿到菜刀,然后再回来客厅杀人,这期间肯定用不了多久,他却能很快找到凶器。”
“小离,你是不是有了怀疑的人。”
“我怀疑过冰姐,派人调查了她的行踪,她似乎并没有作案时间。”
司其琛点了点头,如墨的瞳仁隐去一丝睿智,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心中有了嫌疑人?”
“叩叩。”我正打算追问,岂料门口有人敲门,是江先生的声音,“琛少,外面有个姓何的男人说要见你,哦对了,古警官也一同前来,说也是你联系的他。”
司其琛但笑不语,他示意我跟上,带着我走出了房门。我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司其琛要将古警官约到江先生的家中,还好江先生好客,将客人们引到准备好的房间,我和古警官打了招呼,又看到何医生,他对我微笑,然后随同古警官进入房中。
“你说,是你们家的琛少好看,还是我的旬一漂亮?”江太太见我看着琛少的目光有些痴呆,于是走到我身边,故意俏皮地笑了笑。
我不好意思地垂着头,走到另一旁,“心中自知,不予言明。”
“不过,你和琛少要走的路肯定比我们艰辛。”江太太撑着腰,我上前搀扶她坐在沙发上。
“能陪他走多远就走多远,我不会奢望,也不会放弃。”
“世上难得痴情人。”江太太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不知道如何帮你们,但求你们不要放弃,或许世俗的眼光真的很难抹去,可是得一知心人,也实在不易。”
“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单单只是世人如何看待,还有家庭,还有我们自己的心。”
“你对琛少没有信心?”江太太想了想,“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我没有应答,却被进来客厅的阿姨打断了心绪。
“太太,外面有个姓丁的先生要求拜访,说是要接回司太太。”阿姨说话时,看了我一眼。
心中顿现阴郁,没想到丁诺等不及找到江宅。
“我去见他。”开门走出的司其琛正巧就听到阿姨的汇报,他们四个大男人在房内商议事情,差不多的时候都纷纷开门走出,司其琛得知丁诺要带我走,立马怒火心中烧。
“不行。”我冷静说道,“你去见他,难免又是一番争吵,说不定还会拳脚相加,你别忘了,外面还有老爷子的人,他们回去告状,你又想被禁足?”
“可是你不能跟他回去。”
我瞅了一眼江太太的肚子,而后说道:“江太太,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十分乐意。”
阿姨将丁诺领进江宅,江太太坐在沙发上,斜身打量他,而丁诺也是匆忙地观察屋内情况,可能想了解我究竟来江宅要见谁。
两人客气地说了两句话,之后我从厨房端着水果盘出来,看到丁诺,不急不缓地说道:“你来了?不是说,晚上再接我回去吗?”
“他们说,你从江宅后门进入,我觉得蹊跷,所以来看看。”
“后门有我种的花,所以委屈了司太太从后院进来,我想让她第一时间见到我种植的花卉,怎么?丁先生觉得是我委屈了你的司太太吗?”江太太狡黠的眼珠子飞快转了一圈,“对了,司太太的夫家是姓司,怎么这会儿变成丁先生的司太太,哎哟,瞧我这张嘴,真是笨,人说一孕傻三年,果然不假。”
江太太一语双关,正是提醒丁诺对我的纠缠实属无赖,我是司家的人,他丁诺算个老几。
就在丁诺脸色阴沉之时,我趁机搭腔说道:“既然你来了,那我跟你明说,我呢,答应了江太太,她这马上就要临盆,家里少个帮手,正好我又是朋友,这个忙还是要帮的,所以我要留在江宅,一直到江太太出了月子。”
“没错,把司太太留在我这里是最好不过,免得外面又要乱传是非,这些谣言对司太太固然不好,但是对丁先生也肯定有影响,今日跟司太太商量之后,决定就让她住在我这里最为妥当。”
“司太太真的这么想?”丁诺的眼神迸射出杀气。
“丁先生,您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司太太如今还不能自个儿做主?”江太太有些不太客气,大概也是感受到丁诺的威胁。
“好,我不会强求司太太,我向来都是以她为主,她高兴住在哪里都没问题,只是……”丁诺邪气瘆人,“司太太请铭记,有些事情不是说忘了就可以抹去的,我等着她乖乖地回来。”
我心里一紧,脸色突变。丁诺对着沙发上的江太太微微点头,然后他转身离去,离开了江宅。他一走,躲在房间里的司其琛最先奔出来,他来到我身边,我扭头走开,他立刻察觉我的异样,想要抓着我问话,可古警官急于破案,所以先一步提出,接下来的分头行动。
“小离,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我被安排坐古警官的车子离开江宅,司其琛只能与江先生一起离去,上车前,他抓住我的手臂,紧张地问,“你和丁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你想多了,我住在江太太身边,丁诺不会骚扰我了。”我暂时还不想将岑玉蓁的事情告诉司其琛,这件事,我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我也不知道我十五年前是不是真的杀了人,如果我真的背负命案,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安抚自己暂时先不要节外生枝,等时机成熟,我再来与他全盘托出。
一行人分两路,但都是前往临海的疗养院,有江先生带路,我们找乔宇鑫不费吹灰之力。我们见了主治医师,了解了乔宇鑫的病情,其实现在的他,早已看开生死,他在房间足不出户,偶尔与护士小姐说两句,但大多都是例行公事的慰问。
进了病房,我见到窗台上枯萎的海棠盆栽,我小心翼翼地观察躺在床上的男人,他看起来很年轻,苍白的容貌毫无生机,这样的男人却早早地步入等死的命运,想来也觉得可惜。
“你好,我是刑警队的副队长,我姓古。”古警官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病人乔先生过目,可是乔宇鑫却没看证件,反而看着江先生,看来他对救命恩人江先生已经过于依赖,只要他说是,那么古警官的身份就是真的。
江先生点点头,说了安抚乔宇鑫的话,之后江先生介绍了我和司其琛,还有何岩。
“你仔细想想,你还记不记得照片上的人。”司其琛拿出在福利院找来的照片,乔宇鑫接了照片,沉静了片刻,整个病房也都十分安静。
我摆弄盆栽,想想该如何救活。突然,乔宇鑫开口说了话。
“我记得,他们是我在孤儿院的朋友,我当时跟左边的男孩玩的不错。”
希翼的目光纷纷投向乔宇鑫,我捧着盆栽,将眼神盯住病床旁。
“左边这个男孩叫章策宇,我改名字特意取了一个‘宇’字,就是为了纪念我这个朋友。”
“那旁边这位女孩子呢?”
“我跟她关系一般,不过章策宇很喜欢跟她在一起,这个女孩好像叫……”乔宇鑫皱起眉头,想了好半天,“好像叫岑玉蓁,对,就是叫岑玉蓁,虽然过去这么久,但是我对孤儿院的记忆还是很深刻,我记得有一回,阿宇掉进水池,就是岑玉蓁把他救上来的,这件事,我一直记得。”
“啪——”我的双手一滑,盆栽陡然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