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神剑”甫一出鞘,瞬时光芒四下流溢开来,便连南宫问天手中那枝利剑,也倏时失去了光彩,人群之中,只听得众人纷纷小声议论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烈焰神剑’吗?今日才得以见到了,果然是非同凡响啊。”“是啊,传说这‘烈焰神剑’可是上古奇兵,乃是通灵之物,南宫问天怎可与之相比啊。”又有人道:“是啊,我还听说,这忘子宁已然学会了‘天山派’的‘天山无影剑法’,那可是在岳亭松手中,就已然失传了的旷世剑法,我看南宫问天这回可是够呛了。”又听人小声的嘀咕道:“嗳,我说,若是这回南宫问天败了,我们还要不要与忘子宁为敌了?”“要不要与忘子宁为敌?我想问你,还要不要自己的命了,连南宫问天也不是这小子的对手,你想你该不该与他为敌?”“是啊,是啊。”先前说话那人小声的应了句,一时面上便有些讷讷之色,只轻声道:“我看我们还是保全性命要紧吧。”
众人正纷纷议论之时,只见忘子宁一抖手中的“烈焰神剑”,那剑身之上,顿起一阵轻吟之声,忘子宁抬了头去,望着南宫问天,冷然道:“南宫问天,你数次诬陷于我,我都不与你计较,可是如今,你却使了卑鄙手段,掳了星儿去,想以星儿要挟于我,岂是男人大丈夫所为,想要杀我,尽管动手便是。”
南宫问天也森然道:“忘子宁,你休要逞口舌之利,今日是死是活,但凭本事罢了,何用多说。”言罢一抖手中利剑,朝着忘子宁分心便刺,忘子宁身子一闪,避了过去,同时使出了“天山无影剑法”,他心中恨急了南宫问天不明事理,又行此下贱手段,故而手下,早已是尽力施为,不留半分余地,那“天山无影剑法”乃是“天山派”数百年来无数前辈高人潜心研习的旷世剑法,纵是南宫问天有万般神通,又岂是忘子宁之敌,一时间,众人只见得眼前层层叠叠,全是剑影,竟分不清楚哪个是忘子宁,哪个又是南宫问天,正注目观瞧之时,忽听得场中一声惨叫,但见二人倏时分开了身形,再去看时,却见南宫问天的左臂之处,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而南宫问天的面色也是一阵苍白,只抬了头去,怔怔的望着忘子宁,面上是一片的茫然之色,过了许久,才喃喃道:“忘子宁,你果然是好剑法,老夫甘败下风。”与此同时,南宫洵亦已闪到了南宫问天身旁,只道:“师傅,你没事吧。”
人群中又传出一阵唏嘘之声,有人道:“南宫问天果然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啊。”有人道:“我看今日,谁也杀不了这小子,还是甘心放他离去吧,免得再死更多的人了。”又有人道:“可是我们刚刚,都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这个小子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报复我们啊,‘魔宫’中人,向来做事都是喜怒善变,随性而为的。”
小翠身子一闪,已到了忘子宁身旁,拉了忘子宁的手臂道:“傻子,与你多日相处,真没看出来,原来你武功这么高强啊,何不杀尽这些人,替星儿和碧姐姐出了这口恶气。”
众人听罢,一时面上皆露出了惊惧之色,人群之中,又是一阵骚动之声,又听一声冷哼道:“忘子宁,我来领教你的高招。”说时人群之中已闪出一人,正是那忘无烟,郑秋也随之而出,忘若水一惊之下,不由愣愣的唤了声:“大哥。”
忘子宁抬了头去,望着忘无烟,却不由紧蹙了眉头,身子一闪,却大步而上,到了南宫问天身前,冷声道:“南宫问天,你数次骂我是‘魔宫’妖孽,也罢,忘某今日便做回‘魔宫’妖孽吧。”说时一抖“烈焰神剑”,朝着南宫问天的心口便刺了过去,那一下动作无比迅捷,南宫洵欲去相救,也已然不及,匆忙间只惊呼了声:“忘子宁,不可杀我师傅……”
“子宁不可……”人群中又是一声惊呼,跟着已有一人飞身而上,一掌将忘子宁拍了出去,忘子宁回身撤剑,再去看时,见得那人正是落扶桑,心中一喜,正待说话,百里雨嫣已倏时出手,“烈焰掌”带着澎湃之力,朝着南宫洵拍了过去,南宫洵仓猝之际,身子闪时,百里雨嫣左手一带,已将叶星儿扯了过来,搂在了怀中。
忘子宁唤了声:“落二哥。”又抬头望着百里雨嫣,一时面上神色竟变的有些异样,直过了许久,才愣愣的唤了声:“百里姑娘。”
百里雨嫣微微笑了一下,又道:“子宁,事情我都已经搞清楚了,都怪我,在‘快活林’中,竟然误会了你,长风他……”话刚出口,忆起司徒长风,不觉心中又是一阵怅惘之情,竟愣愣的许久说不出话来。
此时小翠亦已走了过来,伸手挽住了叶星儿,说了句:“星儿你没事吧?”又向百里雨嫣道:“雨嫣姐姐,你来了。”心念一转,又道:“碧姐姐已经回‘碧玉峰’去了。”
百里雨嫣听罢一愣,又苦涩笑道:“都怨我误会了青莲,等此间事了,我们便回‘碧玉峰’寻青莲去,你说可好?”
“嗯。”小翠应道。
忘子宁听二人提到碧青莲,正心情恍惚时,一眼又瞅见了落扶桑手中,正奄奄一息的费松,不由一愣,跟着便说了句:“落二哥,他这是怎么了?”
落扶桑微微一笑,先将费松轻轻的放在了地上,才又转了身去,向众人道:“各位武林同道,近日来,我武林正道,有很多同门皆莫名被人所杀,大家都以为是忘子宁所为,但此刻,‘武夷派’的费八哥却有话要对大家说。”
众人听了落扶桑之言,又见了地上已然生命垂危的费松,不由皆是一愣,俱各自暗道:“为何只过了短短片刻,费松竟已是身受重伤,他是被何人所伤的?又有什么话要对大家说呢?”
正心内暗想时,只听费松微微咳嗽了数声,面色又是一阵潮红,众人眼见得费松此番光景,必已是时日无多了,一时皆静了下来,只听费松又是连喘了数声,方才断断续续道:“吾派的司徒师兄是被我亲手所杀的,‘南宫世家’及‘忘忧谷’还有那‘梅花宫’众人却是被‘魔宫’所害的,此番事情,种种缘由,都是那‘魔宫’精心策划好的阴谋,意在摧毁我各大名门正派,费松对不住大家……”言罢又伸出手来,指着忘子宁,喃喃道:“忘兄弟,忘兄弟……”忘子宁忙低了身去,又听费松小声道:“我错了,忘兄弟,我……我对不住你……”说时只手一滑,已然闭上了眼睛。
费松死了,忘子宁直愣愣的过了许久,才站起身来,茫然的望着落扶桑,只道:“落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落扶桑朝之微微一笑,又转头望着众人道:“各位同道,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费八哥临死之言,大家都听到了吧?费八哥一时迷失了心智,在那‘快活林’中,被‘魔宫’妖女所惑,亲手杀死了司徒大哥,至于后来种种之事,皆是那‘魔宫’所为,与子宁实是没有半点关系,大家的确是误会子宁了。”
忘子宁听罢不由心中一阵恍惚,司徒长风之死的真相,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直到此时才知,那竟是费松亲手所为,转念又想:“是了,司徒大哥一身‘先天罡气’,已臻化境,若非亲近之人,绝难伤他的,那日在‘快活林’中,与司徒大哥相伴而行的,唯有费松与百里雨嫣二人,我早该想到是他的。”
一念至此,不由又喃喃道:“真没想到,原来竟是他。”百里雨嫣亦微微叹息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费松害死了长风。”又抬头望着忘子宁道:“我以前还误会了你,真是对不起,子宁。”
忘子宁微微笑道:“没有关系的,百里姐姐,现在总算是释清了误会,他们不再误认为我是杀人凶手,这就好了。”
人群之中,又有人小声议论道:“真没想到,原来司徒长风竟是被这费松亲手所杀的,想来司徒长风临死之时,也是难以瞑目的吧。”
有人道:“我早就看出这个费松不是个好人了,还是堂堂‘武夷派’门人呢,竟然自甘下贱,与‘魔宫’妖女纠缠牵扯,意志如此薄弱,我呸……”说时一口唾液,便朝着费松的尸身吐了过去,又有人道:“他们早就说忘少侠是杀人凶手,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信的,忘少侠乃是天山门下,一身正气,怎么可能会和‘魔宫’勾结,做出此等不义之事呢,日后铲除‘魔宫’,还全要仰仗‘天山派’及忘少侠之力呢。”“是啊,是啊,你说的对,忘少侠岂是那种不忠不义之人,我们全都相信忘少侠,相信忘少侠,有哪个胆敢怀疑忘少侠,我秦某第一个便是不服,倒要向他讨教几招了。”
那些人先是小声的议论着,后来声音便越发的大了,面上俱是一副慷慨激昂之色,忘子宁听在耳中,又见了众人面上之色,不由又是一阵苦笑,却听耳边,小翠轻声说道:“你们所谓的正道中人,都是如此的吗?今日我倒是长了见识了,他日我回到‘碧玉峰’后,见到碧姐姐,定要将这旷世奇景,向碧姐姐仔细描述一番的,想必碧姐姐也从没见过此番光景呢,你们正道中人,果然个个都是好样的,佩服,佩服,佩服的紧啊。”话音刚落,想到碧青莲,只觉心中一痛,便又缄口不言了。
只听人群之中,忽又有人道:“我说,这个姓费的,他的尸体还有必要留在这里吗?这等耽于美色,不忠不义之人,留在这里,不是侮辱了我们,让我们大家面上,也跟着蒙羞了吗?”又有人大声应道:“对,对……像这种人,便是死了,也不该让他得已安生的,按我的意思,便应该将他断刀分尸,将尸体一块块的,丢了喂狗去,方能解气的。”更有人倏得一脚,已朝着费松的尸体踹了过去,忘子宁一见之下,忙而身子一闪,已将那人拦住了,又转头望着落扶桑道:“落二哥,费八哥虽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但人既死,便可既往不咎了,落二哥还是让他早日安息了吧。”
落扶桑听罢,又转而向众人道:“各位同道,虽然费八哥是做错了事,但好在他临死之际,已经幡然悔悟了,所谓人死恨消,大家便原谅了他吧。”
又有人道:“既然忘少侠与落少主都如此说,我们便原谅了他,不再与他计较了吧。”
跟着又有人道:“我说,还是忘少侠大仁大义,费松如此陷害他,他还能顾及费松死后的名声,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魔宫’妖孽呢?”
“我呸,我说你小子会不会说话的,什么‘魔宫’妖孽,忘少侠是天山门人,与‘魔宫’又有什么关系了。”
“对……对……我说错了……说错了……忘少侠,你可千万别与小人计较啊。”
落扶桑微微一笑,又唤了一人道:“命人将费八哥的尸体运回‘武夷山’去,城中之事,却不需要向他们一一细述,只说费八哥是死于‘魔宫’之手便罢了。”
“是。”那人应了一声,又命人抬了费松的尸身,方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