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落扶桑闻言眉头一皱,正欲说话,却听人群中,忽有一声音娇笑道:“忘子宁,现在他们所有人都视你为武林共敌,你何不索性便投靠我‘魔宫’,他日我‘魔宫’定当带人血洗中原武林,为你一雪今日之辱,你说可好?”
那声音飘忽不定,似远还近,场中众人听了,皆不由心头一震,忘子宁眉头皱时,只喃喃说了句:“是魔无双。”言罢身形乍起,便欲往出声处去了,身子刚动,身边众人却皆围了上来,更有人叫嚷道:“不能放他走……”“不能放了‘魔宫’妖孽……”
费松听到声音,心念一动,面上却露出了丝丝喜色,往身旁瞅了一眼,见了众人皆在围堵忘子宁,并无人注意到他,便趁着混乱之时,悄然离了众人,往那出声处奔了过去,他本以为自己这一去是神不知鬼不觉,并不曾有人注意到他,谁知他身子刚动,人群之中的落扶桑亦不由眉头一皱,正欲随身追去,身旁却忽而伸了一只手来,轻轻的拉住了他,回头去看,却听公孙无知轻声道:“二少主,你要干嘛?”落扶桑心念动处,不由又瞅了已然去远的费松一眼,直小声道:“我早就感觉这个费松不对劲,我跟去看看。”公孙无知眉头一皱,又轻声道:“那忘少侠怎么办?现在大家都已将他视若仇人,你一离去,我怕……”落扶桑道:“我很快就回来,这一时半会,子宁不会有事的。”言罢亦尾随着费松,悄然追了出去。
再说费松,他离了众人之后,寻着那声音,追了不过片刻,却见“落日城”繁花掩映的后花园中,一条小道上,正有两个女子相伴而去的身影,甚或还夹杂着那两个女子相互嬉笑的声音,费松见到那二人,只觉心中一阵火热,不由便唤了声:“云倩姑娘。”
此刻嬉笑离去的,正是那魔无双与魔云倩二人,听到声音,魔无双即而便转了头来,见到费松,先是一愣,面上露出了一丝微微迷惑之色,接而又向魔云倩道:“云倩姐,你看这费松,已经被你迷失了心智,又追过来了。”
魔云倩听罢面上一热,还未开口,费松已追到二人眼前,望着魔云倩,又唤了声:“云倩姑娘。”
魔云倩没有开口,魔无双却轻笑道:“费松,你来干嘛?”
一言既出,那费松竟愣住了,直过了许久,才嗫嚅着说了句:“我来找云倩姑娘。”
魔无双又笑了,这回笑声可就大了,也放肆了很多,直待笑够了,才又道:“你找云倩姐干嘛?”
费松愣愣的没有接口,转而望着魔云倩,却忽然问了句:“云倩姑娘,你们要往哪里去啊?”
魔无双道:“我们自然是要回‘魔宫’了,你问这个干嘛?”
费松听罢心中一震,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心里忽然失去了什么似的,感到分外的难受,直过了许久,才轻声说了句:“云倩姑娘,费松愿意与你们一同回‘魔宫’去。”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仿佛说出那句话,已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与尊严,可魔云双却是字字句句的都听在了耳中,不由又大声笑道:“费松,你乃是堂堂的‘武夷派’正道中人,怎么反而要和我们回‘魔宫’去了,噢,我懂了,你是看上我们云倩姐了吧。”
言罢又是一阵大笑,那笑声中,却包含了无尽的讥笑与鄙夷之色,费松听在耳中,只觉得是那么的尖锐刺耳,仿佛每一句笑声,都如刀子一样在剜他的心,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什么都顾不得了,竟扑得一声在魔云倩眼前跪了下去,直道:“云倩姑娘,费松愿意做牛做马的服侍姑娘,只恳求云倩姑娘能够让费松留在你的身边,无论做什么,费松都愿意的。”
魔无双又笑道:“做牛做马?费松,你想的太天真了,我们身边什么都缺,可在云倩姐姐心里,你便连只狗都不如,你明白吗?”言罢身子一闪,已与费松近在咫尺,那字字句句,在费松听来,只觉是五雷轰顶一般,猛然间抬起头来,望着魔无双,深邃的眸中,却是一种难以置信与满是错愕的神情,便连身子也禁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只道:“可是……可是云倩姑娘,在那‘快活林’中……”
魔无双听罢,不由又是一阵大笑,继而才道:“费松,你真的好天真,若非是为了司徒长风与忘子宁,你就凭,也配享用云倩姐的身子吗?”转而又道:“费松,你知道为什么自从在‘快活林’中遇到我们以后,你就变得不能人道,不再是个男人了吗?那全是本姑娘做的手脚。”又双目一寒,冷冷言道:“云倩姐的清白之身,岂可被尔等鼠辈玷污。”
那字字句句,费松听在耳中,便如刀般,剐的他分外疼痛,鲜血淋漓,久而才抬了头去,望着魔云倩,颤声道:“云倩姑娘,这一切都是真的?”
魔无双道:“自然是真的,我们本来还想着你既为‘武夷派’中人,一身武功,已是不凡,倘若留在身边,收为已用,便是如条狗般,也是可以的,可谁知你竟如此废物,在那魏无忌面前,竟是不堪一击,还断了一条左臂,已然是废物一个,你想我们,会留个废物跟在身边吗?”
费松听罢,只抬了头去,瞪大了双眸,望着魔无双,眸中是无尽的绝望与悲怆之色,久而才颤声道:“原来你们要我指认忘子宁为杀人凶手,全是在利用我,魔云倩,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费松对不对?还说什么侠义中人,盖世英雄,全是骗人的谎话,‘魔宫’中人,很好……你们很好……”言罢身形乍起,正欲离去,魔无双身子一晃,已拦于他身前,直冷声道:“费松,你想上哪儿去?现在武林正道,都聚于‘落日城’中,他们一旦知道那司徒长风是死于你手的,你想,他们还会放过你吗?忘子宁会放过你吗?‘武夷派’会放过你吗?倒不如眼下,就让本姑娘成全了你,也好在天下正道面前,保全你的名节啊。”一语既罢,忽而一掌挥出,那一掌中,包含了十成的“紫阳真气”,费松又在心情激愤之下,虽有一身的“先天罡气”,却是不及躲闪,只听“啪”的一声,费松的身子已如落叶般飘了出去,魔无双眼神一禀,身子闪处,已然欺身而近,跟着一脚便朝着费松的胸口踹了过去,魔云倩心里惊处,忙说了句:“无双,你已经重创了他,便留他一条性命吧。”
魔无双冷声道:“这等鼠辈,杀就杀了,有什么仁慈之心可讲了。”话音刚落,忽觉身后劲风乍起,一股大力由身后澎湃而至,心里一惊,忙与魔云倩双双让了开去,回头看时,只见一身形俏丽的女子已立于眼前,柳眉倒竖,冷眼视之,不由一愣,只道:“你便是那日与司徒长风一同出现在‘快活林’的女子,你是‘碧血教’中人,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正是百里雨嫣,此时百里雨嫣不应魔无双,却转而望着费松,久而才冷冷言道:“那日长风莫名死于‘快林活’中,我信了你的话,也以为是忘少侠所为,却没曾想却是你害死了长风,费松,你如此做,对得起你同门数年的长风师兄?对得起你‘武夷派’的历代先祖吗?堂堂‘武夷派’中,怎会有你这样不仁不义之人?”又转而望着魔无双二人道:“费松,你被‘魔宫’妖女所惑,竟然自甘下贱,杀了长风,诬陷忘少侠,做出诸多不义之事,你也配为正道中人,你可知道,你如此行径,整个‘武夷派’中,都将以你为耻啊。”
魔无双听罢却咯咯笑道:“你与司徒长风两情相好,可你不也是‘碧血教’中人吗,或许他‘武夷派’中的男人便是如此自甘下贱,专好和邪教中人纠缠不清呢。”
百里雨嫣听了魔无双之言,面色不变,却冷声道:“妖女,你本是‘魔宫’之人,可自从你踏足中原以后,便生出了这许多是非,搞得江湖之中,一片腥风血雨,本姑娘今日便杀了你。”
魔无双冷笑道:“你想杀我,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百里雨嫣一声冷笑,正欲欺身而近,忽听那费松剧烈了咳嗽了几声,又断断续续道:“百里姑娘,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误信妖女之言,被妖女所惑,以致犯下如此不可饶恕之错,我对不起大师兄,对不起忘少侠,请你……请你……”言罢又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来,百里雨嫣心念一动,身子一闪,已到了费松身边,低下身来,正欲开口,魔无双瞅准了时机,一掌便朝着百里雨嫣的背后袭了过去,便在此时,只见花丛之中,又是一人影一闪,有人道:“‘魔宫’妖女,拿命来。”
来人正是落扶桑,他一路尾随费松而来,早就到了此处,只是为了由暗中偷听魔无双几人的谈话,探听出司徒长风及众多正道中人之死的真相,故而才一直隐于花丛之中,未曾现身,刚才魔无双要杀费松之时,他正欲现身相救,正好百里雨嫣又赶了过来,见了费松无碍,他便隐而未出,直到此时,眼见百里雨嫣有难,他才现身相救了。
落扶桑甫一现身,话音未落,手中折扇已然打开,一缕劲风,由折扇之中,直袭魔无双的肩头之处,魔无双忽觉身后劲风乍起,掌力纯厚,知是来了劲敌,心里一惊,也顾不得再伤百里雨嫣,身子一侧,已然退了出去,魔云倩也同时闪到了她身旁,二人抬头去看,见了落扶桑,魔无双先是一愣,继而便咯咯笑道:“原来是落二公子到了。”
落扶桑冷声道:“‘魔宫’妖女,没想到尔等竟是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潜到我‘落日城’中了。”
魔无双听罢又道:“既是落二公子来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姐妹走便是了。”言罢瞅了地上的费松一眼,又道:“这个杀害掌门师兄,诬陷忘子宁的凶手,本姑娘便给落二公子留下了,落二公子该感谢本姑娘才是啊。”言罢身子一闪,已与魔云倩双双而去,“妖女哪里逃。”落扶桑身子一动,正欲去追,又听百里雨嫣道:“落二公子,还是先别追了,他都快死了。”落扶桑听了一惊,低头去看,却见费松的呼吸越发沉重,而面色也变得潮红起来,眼见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心念一动,忙将双掌抵于费松的身后,将自身内力朝着费松体内源源送了过去,他与落扶苏二人自幼跟得其父落日无故修习“沉渊心法”,那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内功心法,习成之后内力可以在体内循环往复,永不枯竭,可此时,他将内力送到费松体内之后,却感觉那些内力竟忽然遁去无形,便如一个空了的气囊一般,难以追寻了,不由心内一惊,跟着又将内力送了过去,只听费松接连咳嗽了数声,又伸出一只手来,紧紧的抓住了落扶桑的手颤声道:“没用了,落二公子,我被那个妖女震碎了心脉,已经活不了了,你别再白费内力救我了……”言罢便闭上了双眸,须臾又睁开,譬如回光返照一般,又喃喃道:“忘少侠呢,忘少侠呢?快带我去见忘少侠,我……我有话要说……”
百里雨嫣心念一动,忙道:“落二公子,现在子宁正被武林同道所误会,唯有费松才能向大家说清误会,还子宁一个清白,我们快带他去前门吧,迟了怕就来不及了。”
落扶桑又瞧了费松一眼,才微一叹息道:“也好,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言罢便伸手托住了费松,与百里雨嫣一同往前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