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洛嘉的的豪言壮语,令班加罗西十分高兴,拍着他的肩膀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好!”班加罗西欣慰的问道,“你带了多少人?”
他回道:“一千四百人。”
“什么?!”班加罗西笑意顿时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愕和愤怒。
“多…多少只战船?”他的磕磕巴巴的又问道,脸色已经开始扭曲了。
菲洛嘉见他变化如此之快,不明的回道:“十二艘。”
班加罗西听到这个数字,气的暴跳如雷,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猪!你们都是猪!就一千多人,十二艘战舰也敢来,你们知道明国的皇帝要带多少战舰来吗?”
“阁下,”菲洛嘉委屈道:“您知道咱们就这么多,能派来的战舰也只有这么多了…”
“东印度公司呢?要他们来增援啊!”班加罗西几乎用尽了力气嘶吼。
“已经向东印度公司总部汇报了,可是太远,要等他们来还需要时间,再说,”菲洛嘉咽了一下口水,战战兢兢的说,“总部怕是也派不了多少人来增援…”
“你们…”班加罗西愤恨的额头青筋爆起,指着菲洛嘉骂道:“该死的,你们应该去对面看看,明国准备了多少艘战舰,有多少军队,你们就来这么点人,我们还不如直接放弃,投降算了。”
“阁下,不要侮辱了你们家族的荣誉!”菲洛嘉提醒他,“我们怎么能做懦夫!”
班加罗西愤恨的无奈瘫坐在座位上,他也清楚,吕宋巴维利亚总共也就几千多人,能派来一千多人已经不少了,东印度公司总部离的太远,根本指望不上,凭着他在这里的总共就两三千人,恐怕又会像澎湖一样,撑不了多久也会败退。
他只能一战,输了不丢人,不战而逃才丢人。
他更加抓紧时间加固城堡,储备物资,建设炮台,在海滩上设置障碍,又加强与赤坎城联系,便于战时互为支援。
朱由校乘船一路南下,没有在任何一个港口停靠,在南下至东海时,他命战船在东海搞了一次演习,二十余艘战船一字排开,对一个无人岛开炮试射。一时间,近千门火炮轮番开火,顿时炮声连天,沙石飞起,须臾间,目光所至之处,已是碎石焦土,威力深深震撼着随行文臣武将,这一刻,他们满怀信心,这支水师是有史以来最强的水师!
经十余日,终于抵达目的地—福建泉州。泉州已有三十余艘战舰云集待命,南北水师合兵,其兵盛蔚为壮观!
这里早已戒严,港口不得任何船只出入,也不准任何外来人员进入,有陌生人或身份不明的,均按奸细抓捕入狱。
孙传庭、洪承畴也在此候驾。下了战船,朱由校便直入行宫,不等休息,便将他们召集在一起,对着沙盘,商讨进军之策。
朱由校对他们说:“我们战舰多,兵也多,也决不能掉以轻心,俗话说,骄兵必败,越是觉得胜券在握就要越小心。朕的策略是,由郑芝龙作为此次收台之战的主帅,咱们这些人都是旱鸭子,只有他熟悉海战,我们就给他做好后勤保障工作,至于怎么打,朕绝不干预,但要切记,只许胜不许败!”
朱由校说到这,双眼炯炯的扫视着他们,众人俯首道:“臣等遵命!”
朱由校接着说道:“带大舰二十艘,多带小船,台湾港浅,不适合大船登陆,只有小船才能快速登岸,”他指着沙盘的热兰遮城说,“此地水浅,不适合大船进入,只有在大潮时才有机会,所以,我们要抓住战机,十六凌晨便是大潮,我们要抓住战机,一举歼灭热兰遮城内的荷兰人。”
“此次收台之战,兵分四路,一路迎战荷兰水军,一路佯攻赤嵌城,阻断支援热兰遮城,一路在附近巡弋,或防止有其它伏兵,或就近支援,最后一路预备,作为应对不测。”
说完,朱由校挺起身子,正色的对他们说:“此战,即是扬威之战,更是国运之战。水师明日出发,至澎湖休整,十六日夜出海,朕与诸位,一同前往澎湖坐镇!”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劝道:“陛下万金之躯,怎可入险地?万一有差池,荷兰水军逼近澎湖,福建与澎湖遥水相隔,如何解陛下之危?望陛下熟虑。”
“若不能胜,朕一世英明必毁,何颜再回京?尔等不必劝朕!”
此次御前军策就此定下。
……………………………
在热兰遮城内,荷兰总督班加罗西正在召开高级军事会议,面对坐在他面前的军官,他很是忧愁,焦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愁苦的脸色对着他的属下用着祈求的口吻说:“明国的皇帝就在对面,他们的舰队停满了港口,很快就会到我们这里来,该怎么办?你们有什么办法?”
他扫视着每一个人,只见他们一个个低着头,默不作声,此刻在他们的心里也很无奈,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你们为什么没人说话?”班加罗西加重了语气又问道。
“菲洛嘉,你有什么办法?”
菲洛嘉缓缓的抬起头,无奈的摇头表示没有主意。
“莫斯?”
“阿克列?”
“帕斯比洛?”
……………………
班加罗西一个一个叫着他们的名字,可惜他们都让班加罗西失望,没有一个说话,都学菲洛嘉摇头示意无奈。
班加罗西愤怒了他双手猛拍桌子,向他们吼道:“难道我们要像狗一样灰溜溜的离开吗?!你们都是令人骄傲的军人,我们从万里之外的欧洲来到这里,都是我们踩着别人的身体,他们跪在我们面前尊崇我们,就是大明,也奈何不了我们!勇士们,我们现在不是沉默的时候,你们要想办法,想办法啊!”
不管他是怎样的吼,他们还是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说话,都给我说话!”
在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仍不见有人说话时,班加罗西又爆发了一次。
终于,坐在最后一位的上尉德卡鼓起勇气抬起头,站起来,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像是见到救星一样,阴郁的氛围忽的泛起了希望,愤怒的班加罗西的脸色瞬间露出一丝喜色。
“阁下,”德卡对着众人说,“首先,那些劳工一个不能放出去,他们就是我们的人质,有他们在,明军也会有所顾忌,其次,我们所有的舰船不能与他们正面对决,如果正面对决我们不是对手,应该绕过他们的舰队,攻打澎湖或泉州,我猜测,他们的皇帝可能在泉州或澎湖,只要我们能威胁到他们的皇帝,明国的舰队就会回援,解除他们舰队对我们的威胁。”
班加罗西听完,沉默的愣住了,厅内也寂静着,德卡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再等待他的决定。
许久,班加罗西缓缓的说:“主意倒是不错,但是太冒险了,明国皇帝在澎湖我们还有可能,要是在泉州明国皇帝随时能撤离,根本威胁不了他们。舰队都派出去,咱们就完全暴露在他们的舰队之下,太冒险了。”
“我们只能采取迂回的战术才有胜利的希望,如果固守,就凭我们这点舰船和士兵,如何守得住?”德卡反问班加罗西。
“这…”班加罗西忽然无言以对。这是个两难的事情,集中兵力固守无异于坐以待毙,分兵迂回可能就丢了大本营。
深思许久,班加罗西很难抉择,温和的问德卡,“还有别的办法吗?”
德卡斩铁截钉的回答:“上校阁下,没有。”
这个时候,一名士兵敲门进来,向班加罗西报告,“上校阁下,据报,明国皇帝亲率舰队抵达澎湖,准备以澎湖为基地,向我进攻。”
瞬间,班加罗西的眼睛闪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急问道:“你说什么?明国皇帝亲到澎湖?”
“是的,阁下。”
得到肯定的回答,所有人都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一改刚才阴闷的样子,顿时来了精神,德卡更是喜出望外,“太好了,明国皇帝到了澎湖,他就跑不了了,我们集中舰队攻击澎湖,城内将劳工赶上城墙作为人质,料他们也会有顾及不敢攻城,咱们就有胜的希望。”
“好!就这么定了,你们谁还有异议?”班加罗西也很高兴,扫望众人又问道。
众人都异口同声表示同意。
“好!”班加罗西一拍桌子站起来,众人也都起立,“我宣布,德卡升任中校,统领舰队迂回攻击澎湖,其他人与我留在城内,做好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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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将卢象升、洪承畴留在泉州,自己领着孙传庭、郑芝龙、鲁文、沈焕等人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明舰队来到澎湖,澎湖县令张超在港口迎驾,见到海面上云集瀚海的舰队,蔚为壮观,不禁惊叹,“大明水师将天下无敌!”
朱由校下了船,登上岸后,张超便迎了上来跪行大礼,“微臣澎湖县令张超携同县衙官属及百姓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打量了一下张超,便微笑道:“爱卿请起。朕听郑芝龙提起过你,你在收复澎湖时屡出奇谋,立有大功,如今又将澎湖治理兴旺,乃干吏也。今日得见,朕心甚慰。”
张超惶恐,叩头道:“微臣诚惶诚恐,我本是海上流寇,承蒙陛下厚爱,不治臣之罪,能委以重任赎前罪,已不胜感激天恩浩荡,安敢承蒙陛下褒奖之词。”
“英雄不问出处,希望你以后为大明多出良策。收台后,你就不要再呆在这里了,朕另有重用。”
张超欣喜,“谢陛下隆恩!”
在港口,朱由校与澎湖官民见了一面,见他们民生安定,生活富足,甚是高兴。
到了行宫,朱由校召开了战前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他决定遵从众人的意见,留在澎湖坐镇,郑芝龙为主帅,按照既定计划于十六日凌晨出征。
两方都在紧张的休整备战。
十六日凌晨,天未亮,港口灯火通明,大大小小数百只战船在港口待命,朱由校亲临港口,为舰队出征送行,郑芝龙与鲁文同等登旗舰,在一声号令下,舰队分三路乘夜幕驶离港口,朱由校目送他们远去,在心中默默的为他们祷告。
而在此时,对岸的班加罗西,也在城楼上为德卡的舰队送行,他远远眺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德卡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