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 如沐春风
燕市酒徒2019-12-22 10:412,173

  贡丹知道有许多人该走却没法走,比如钦察汗的那些女人,还有许多为钦察汗效过犬马之劳的大臣。可这些人骑不得马,钦察汗根本不可能带着这些拖累上路。

  贡丹等着死亡的到来。

  可最终死亡未到,那些大臣、武将、女人们来了。

  贡丹被拖来拽去,大臣们在质问,女人们在哭啼,武将们在发火,贡丹昏头涨脑糊里糊涂,根本听不出个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贡丹一肚子委屈:我怎么了我?我就是个替死鬼,我比你们还冤枉呢。他高高举着双手喊道:“你们随便怎样好了,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能行吗?人民不答应!

  文臣武将们一研究,已经知道只有两条路:死或者降。

  降了很屈辱,中原人说“士可杀不可辱”,何况北蒙英勇的战士呢?

  可是中原人很聪明,还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谁不面临生死都会说风凉话,真正给出抉择的时候,有几个能视死如归呢?

  男人们女人们都安静下来了,贡丹终于觉得不再吵闹,脑袋清醒一些。

  一个老臣走上前道:“贡丹大王,您说现在怎么办?”

  贡丹铿锵有力的说道:“投降就会成为奴隶,与其屈辱的活,不如堂堂正正的死。”

  满屋子的人都肃然而立,敬意弥漫在宫殿里。

  贡丹指着几个有姿色的女人道:“你,你,你,你们愿意成为任人蹂。躏的女奴吗?”

  几个女人摇头。

  贡丹指着几个文臣武将:“你,你,你,你们愿意从此割草牧羊,任人驱使吗?”

  几个文臣武将摇头。

  贡丹面目狰狞嘶吼道:“所以我们只能血战到底,有死而已!”

  可是一个万夫长发出不同声音:“大王,现在我们不是在战斗,是被屠杀。”

  “被屠杀也好过做奴隶,不是吗?”贡丹喝问。

  一个老臣道:“贡丹大王,您在重新想个法子。”

  啥?我再重新想一个法子?我不是说了只有两条路吗?贡丹迷糊了一下。

  “就是,就这么个等死的法子我们还来找你做什么?”一帮人附和。

  贡丹疑惑的看向大家,“还有别的法子我能坐在这等死?咱们逃不出去的。”

  老臣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认真想,法子还是有的。”

  贡丹气急败坏道:“哪还有别的法子?除非是投降。”

  老臣大怒,指着贡丹道:“贡丹,亏你还是黑山大王,你怎么能说出投降二字?大家听到了吧?贡丹大王决定投降,你们谁有意见?”

  “我什么时候决定投降了?谁说我投降了?”贡丹急了,可是任凭他怎么喊,一帮人都好像没听到。

  许多文臣武将纷纷表示无奈:“既然是贡丹大王决定投降,我们就是想战又有什么办法?赶紧派人出城联络吧,别等开荒团这帮懦夫再开炮,估计这帮家伙打定主意要用炮弹和我们作战了。”

  贡丹大呼:“我贡丹不降!不降!”

  可惜没人听他的,几个士兵不知是谁授意,按住贡丹脱去他的便服,开始给他换上冠冕。

  贡丹一下子明白了,这帮家伙是要往他头上扣屎盆子,苦了他一个,幸福千万人啊。以后钦察汗就算追究起来,也不关文臣武将的事,反正是他贡丹做出的决定。

  贡丹拼命挣扎,他想逃跑,他想自杀,他不想投降。钦察汗带走了他几个儿子,就是要他尽忠当人质用的,他不能认这个帐,那会送了儿子们的命。

  可是架着他的两个勇士太孔武有力,贡丹酒色掏空的身子根本挣扎不动。

  贡丹绝望了。

  布和兴冲冲正准备指挥手下冲上城墙。对,是冲上去。现在城墙坍塌了许多豁口,不用爬了,顺着缺口冲就可以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黑山城里的投降使者到了。

  布和这个气啊,自己怎么一到立功的关键时刻,就有波折呢?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憋出毛病来的。

  布和希望城内提出什么投降条件,李胜义一怒之下来个拒绝。那时自己就不给城内任何机会,指挥部队一鼓作气冲进去。

  可惜黑山城没给他机会,人家是无条件投降。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开荒团爱咋样就咋样吧。

  布和就没辙了,垂头丧气站在一边。

  李胜义倒是无所谓,降就降吧,还省了一番手脚。

  贡丹率先由两个勇士搀扶着出城了,又被两个勇士搀扶着行礼。贡丹最开始想反抗,后来发现反抗不了,也就随弯就弯了。

  他怕自己被开荒团这些军人耻笑,更觉得自己被硬架出来,会连累族人被耻笑,既然生米煮成熟饭了,干脆就决定忍辱负重认账了。儿子们顾不得了,万一被钦察汗杀了,自己就努力耕耘,争取再多生几个吧。

  李胜义对这些人没什么兴趣,他询问了一下钦察汗的去向,就让这些人以黑山大王的名义通知周围部落,十天内派主事人到黑山城参加开荒团会议。届时不到,后果自负。

  李胜义觉得后果自负这个词含义很深。你可以理解成有性命之忧,也可以理解成没什么大事。当然,具体采用什么手段还是他说得算。

  但是就是这种后果自负,就让周围部落不敢等闲视之,谁也不敢赌穷凶极恶的开荒团后续手段是和风细雨。

  布和不喜欢这些投降的人。这些人毕恭毕敬,每天联络各部落跑得热蹄子,早忘了什么叫骨气。李胜义见这些人办事很有效率,也就不提把这些人交给布和的话。

  布和眼见几万男女,眼睁睁不能变成科尔沁的奴隶,心情能好才怪。

  追击钦察汗的事李胜智和莫日根率军去了,布和怀揣着一线希望,他要守在黑山城看结果。万一李胜义哪天看这些人不顺眼,又赏给他呢?

  李胜义仿佛忘了打仗这回事,每天笑呵呵和跑来觐见的各部落头领说话,这些头领都觉得如沐春风,以前说这个李胜义如何凶恶无赖,看来都是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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