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个玻璃杯碎在了地上……
“啪！”
又是一个……
倚门而站的凌言祯，看着站在桌边一个接着一个摔着玻璃杯的人，不由抬手揉了揉眉心。
那天，水果刀刺进了他肩窝处，不深，没有什么大碍。
但自从那天伊寻昏倒之后醒来，整个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有的时候疯疯癫癫，不时发出刺耳的尖叫或大笑，只有让她摔东西，才能稍稍安抚她。
有的时候又一动不动的蜷缩着，不喝不吃不睡不说话，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生说，这种情况，需要做好长期观察的心理准备。
并且，不要抱太大希望……
“啪！”
不知道是第几个……
凌言祯侧身避开渐过来的碎片，目光紧紧的钉在摔得正兴起的人身上，虽然伊寻从来没有自残的行为，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生怕那一地的玻璃碎片把人伤到。
摔了一会，伊寻停手了。
凌言祯连忙上前，将人抱了起来，离开了这件一地狼藉的房间。
回道卧室，轻轻的将人放到床上，凌言祯轻轻的松了口气。
突然，躺着的伊寻坐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坐起来的人四处看了看，然后起身下了床，把自己缩到了一个角落里，圈成一个团，闭上了眼睛。
凌言祯目光一滞，心头撕裂的疼痛扰乱了他平稳的呼吸，他攥了攥拳，最终无力的放开了手。
扯过床上的毛毯，他走到了伊寻身边，轻轻的用毛毯将人裹了起来。
看着那张无比消瘦柔弱的小脸，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动摇着他曾经无比坚定的内心。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还会选择拿掉孩子，让她活下来吗？
哪怕是这样，疯疯癫癫，不人不鬼的活着？
凌言祯闭上眼，叹了口气，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无论以后伊寻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以后伊寻会不会恢复正常，他都会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保护她，直到他离开人世的那一天。
同伊寻一样蜷缩着身子躺在了地上，凌言祯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眼眶微微湿润了起来。
之后几天里，因为凌氏的事务，凌言祯带伊寻去了一趟公司，回来后的病情更加严重了。
她开始疯狂的用手击打墙壁，甚至是拿自己的头部去撞击………
面对自残的伊寻，吓得魂飞魄散的凌言祯，除了紧紧的抱着她，二十四小时绝不离开半步以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但就算时时刻刻抱着，却也阻止不了人家硬生生把自己咬的一嘴的血……
见此，凌言祯真的后悔了。
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嘶哑的声音中充满了恳求与心痛，“伊寻，伊寻……求你不要这样对自己，求你不要这样！
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不该瞒着你，是我不应该替你做决定，是我不应该害死我们的孩子！
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不以为然和自以为是，一步一步把你逼入了绝境。我以为我的选择才是对你最好的，现在我知道……是我错了……
你恨我，就打我，骂我啊！别伤害你自己……”
凌言祯将脸深深的埋在伊寻的肩窝里，眼泪浸湿了伊寻的衣服，他现在无比的懊悔，自责，绝望……
他以为只要伊寻活着，她总会再有希望，再有未来……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自以为是，会把人逼上一条比死亡惨烈百倍的道路……
其实，他应该知道的……
他应该知道，因为他的误会，硬生生将那个清冷单纯的人磨的偏激脆弱……
他应该知道，一无所有的伊寻，不愿原谅他，那么那个孩子就是她所有的慰藉……
他应该知道，剥夺了她最后的温暖，就算能拦住她人寻死，却拦不住她心死……
这些，他为什么现在才明白！
如果可以重来，他绝对会尊重伊寻的决定，让她快快乐乐的度过这几个月，笑着、带着温暖离开，而不是承受这种无尽反复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