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谈过往。
似是想起了什么,中年人面上顿时一僵。
可前有萧胤秦知秋,后有皇城禁军,此番已然是插翅难逃。
中年人皱了皱眉,竭尽全力才没有在面上表现出一分慌乱。他缓缓抬起头,浅琥珀色的眼瞳对上身前那能够解了自己毒香的青年人的幽黑笑眼:“鄙人似乎无法拒绝。”
萧胤面上笑意更深了些,伸手掐断了马车中还在燃烧的毒香,随意拿着大袖挥了挥:“香味太浓,不好闻。”
大袖挥展间药香弥漫,一旁的黑衣人于一刹那间得了空当,忙提起了手里的大刀往车辕便的紫衣青年挥砍了过去。
锋利大刀还未斩下,一旁的秦知秋已经冷着脸用长戟将刀刃挥开,利刃一转,下一刻已经刺进了黑衣人的心脏!
看着那人尚还瞪大的眼,秦知秋皱了皱眉,再将利刃往深处送入了一分,而后快速抽出。
江纪安上前的时候,那黑衣人正好睁着眼轰隆倒地。
他脸上表情不变,待发觉毒香已经熄灭,周遭香味逐渐散去之后,这才招手命一列禁军上前,将剩下的黑衣人一一抓捕,束缚着压入队伍之内。
“末将明日会将这些人往上递交给京兆尹,以企图祸乱大宣京都之名。”
江纪安提剑走近,伸手将马车车厢同马匹连接的麻绳斩断。
秦知秋冷厉的眉眼逐渐松缓下来:“那些人便交由江副将了。”
看着最后一线逃离的生机就此断下,马车内的中年人仍旧是表情冷静。
萧胤仍旧是伸手挑开着车帘,笑吟吟道:“盛京已经入了春,夜里的冷风已经不再刺骨。正好如今马车绳索已坏,先生不若下车来,同我等后辈一同走走?”
他刻意强调了“后辈”二字。
中年人攥了攥拳头,乖觉地下了马车,甚至还颇为闲适地理了理衣袖:“往何处走?”
秦知秋睨了他一眼:“护国将军府。两家的长辈正在府中,只等先生前往,好好谈谈过往了。”
与萧胤相对的,她刻意强调了“长辈”二字。
中年人扯了扯嘴角,不喜不怒的表情让身边的几个年轻人多看了一眼,却不再开口接话了。
此间事了,秦知秋随意挥了挥手里的长戟,同江纪安道了谢告了别,这才把目光投向始终看着江纪安离去背景影的萧胤:
“定安侯此次并未在车队中留下什么后手,似乎是打定了心思你不会过来拦人……你直接就这么过来了,也不怕靖安侯府后院起火?”
萧胤收回放在江纪安身上的目光,笑眼对上秦知秋的:“不怕。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耍阴招的,这盛京城还没有多少个。”
没人能阴的过自己。
他眉眼弯弯:“再者说了,定安侯提防我归提防我,他莫不是忘了,我只是个侯府世子,那靖安侯府,可是挂在我那父亲名下的呢。”
萧胤笑得深沉。他那位同样身为一品军侯的父亲虽说是在京中沉默了许多年,可这并不能代表他那一身的手段就这么落下了。
在林姓主母和纨绔嫡次子的折腾下,靖安侯府就这么过了这么近二十年,却还能保住当初的荣光,要说靖安侯暗中没有动手,萧胤可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的。
秦知秋挑了挑眉,也不打算继续在此事上多说,招了招手,让早先守在长街角落中的府中私卫上前,将中年人捆了个结实。
全身都被粗实的麻绳缚住,中年人皱了皱眉,望向身侧不远处的萧胤,终于开了口:“所以……此次定安侯的想法,你竟都是全给猜中了?”
萧胤眯了眯眼,手下不动声色地牵住了秦知秋的袖子,小幅度地扯了扯,随意道:“萧某无德无能,可猜不中林家人的心思,一切还得多亏林府中的线人告知呢。”
秦知秋的眼角跳了跳,终究还是没有做声,由着萧胤拉住自己的衣袖。
察觉到秦知秋的不反抗,萧胤笑弯了眼,却仍是在对着中年人说话:“先生似乎还在抱有某种希望……是因为定安侯做的另一手准备?”
中年人眯了眯眼。
迎着他多番变化的表情,萧胤笑得有些恶劣:“先生来到大宣住了这么久,可听过‘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典故?”
手指微动,中年人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了。
夜晚,靖安侯府内的一处院落。
有怜端着燕窝进入书房的时候,罗疏林正端着一本医书翻看着,面上温和淡然。
彼时见到有怜进来,罗疏林也只是随意抬了抬眼,温声问道:“晚上怎么没见到行之?”
有怜笑着将东西放在桌案上,走到窗户边收了支撑窗台的木杆:“公子晚上说是有要事要办,黄昏时刻便出府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