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边痒痒的,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冰凉指尖划过的痕迹。
秦知秋看着萧胤小心地理顺了自己的鬓发,一瞬间脖子也变作了红通通的一片,脸颊烧烫,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回答萧胤的夸赞。
似乎是不曾发觉秦知秋的僵硬,萧胤笑着伸出手,牵着她从床榻上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向梳妆的桌案前。
掌中的小手葱白,却并不细嫩,手心和指尖处已经在有了一层明显的老茧。
萧胤弯弯唇角,拿着冰凉的指尖挠了挠她的掌心,却又在秦知秋反抗之前快速收了动作。
秦知秋忍不住红着脸抬头,小心打量着萧胤脸上那明晃晃的笑颜。不过只是牵着手,他就真的这么高兴?
她没问出口,萧胤也不曾说话,只搀扶着一身红装的秦知秋在桌案前坐下。
对着铜镜,萧胤笑吟吟地取下了她头顶上的金钗:“这样多的首饰戴了一天,不好受罢?”
感觉到头顶重量逐渐减轻的秦知秋松了口气,笑弯了眼:“不过只是戴了几个时辰,说不上好受不好受。”
凤冠移除,盘起的墨发被轻轻放下,萧胤用苍白修长的手指替她将长发理顺,眼里是再明显不过的温柔。
青丝纠缠在如玉的指尖,浅笑吟吟的萧胤听到身前的小姑娘如是问:“屋外的宾客不用去照看么?”
他扯了扯嘴角,眼中笑意更深:“我一向‘身子骨不好’,不能饮酒,总归外头一切都有父亲在打理,无需我多出去露面。”
秦知秋哽了哽,靖安侯就是这么被亲儿子推出去挡枪的?
她分明记得,当初与萧胤初识的时候,两人在靖安侯府是一同喝过烧酒的,便是萧胤再怎么“羸弱”,意思意思喝几杯又不如何啊?
萧胤梳理完了她的鬓发,转身取了放置在红漆雕花桌案上的两瓣酒瓢行至上前来。
木质容器里清酒晃晃荡荡,金色火光倒映在酒液上,流光溢彩。
“别的酒不能喝,第一口要喝的,应当是这合卺酒才对。”萧胤笑吟吟递上一瓣酒瓢。
秦知秋的眼角满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她缓缓站起身接过那瓣酒,三千青丝垂下,轻抚火红嫁衣。
手捧那瓣酒,秦知秋缓缓抿了一口,入口香醇甘甜。饮罢这一口,她随即抬头,正好对上了彼此的目光。
手臂交错,烛光摇曳,秦知秋忍着嘴角的幅度,再度饮下一口酒液。
至此,合卺之礼成。
她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抬头,迎上萧胤垂下来的目光。
“吾妻知秋。”萧胤轻声说。
便是那一刹那,秦知秋突然有些想哭。
吾妻,知秋。
她眼角微红,轻声喃喃:“行之。”
萧胤眼睛里亮晶晶的:“知秋再喊一遍?”
秦知秋:……她微微蹙眉,抬头对上萧胤陡然亮起来的目光。
萧胤浅笑:“多久了?加上这一次,知秋才喊过两次我的字。”
秦知秋细细算来,似乎她真的不曾多亲切地叫过萧胤。到了这个时候,萧胤想多听听也是应当的罢?
她轻轻抬眼,当初随着浑身滚烫血液一同沉进心底深处的字眼缓缓浮出心湖水面,音色微颤:“行之。”
萧胤立时就笑开了,他伸手搂紧了秦知秋,接过她手里的木瓢掷到床下:“从此之后,秦知秋便是我萧胤的妻。”
秦知秋轻轻偏过头,靠在他浅显瘦削却令人安心无比的肩膀上:“是,我秦知秋是萧胤的妻。”
萧胤寻到她的手,十指相扣:“白首不相离。”
秦知秋顿时僵住了表情。
完了完了下一句该怎么接?她一个将门之后她没怎么学过这玩意儿啊!
这厢她嗫嚅着接不了话,那厢萧胤已经低低笑出了声,搂住她低声说:“知秋什么也不用说,白首不相离,你要是想离了,我就追过去,谁也赶不走。”
秦知秋抿了抿唇:“青龙长戟也赶不走的那种?”
萧胤忍住笑:“方天戟都赶不走。”
他垂下似水目光,问她:“饿不饿?”
秦知秋摇头:“不算太饿。”
萧胤立时就收了表情了,强装作正经:“既然不饿,如今正值洞房花烛之夜,接下来似乎就只剩下最后一桩正事了。”
秦知秋脸颊爆红,还未来得及出声说些什么,下一刻天旋地转,火红织金的裙摆在空中飞开了一个圈儿,小姑娘已经被萧胤拦腰抱得稳当。
秦知秋一时之间也来不及纠结萧胤病弱不病弱了,脸颊燥热,只肯把头埋在萧胤胸口,轻嗅他身上的好闻药香味。
萧胤小心抱着她坐回雕花床榻上,修长的手指开始替她解衣裳。
秦知秋紧紧咬着水润的唇,突然就很想这么躺在床榻上当一回“逃兵”算了。
谁晓得下一刻萧胤突然停了所有动作。
“……行之?”秦知秋轻轻抬眼看他。
萧胤按着她的肩膀,亲了亲她的鼻尖儿:“我可是认真的。”
秦知秋闭上眼笑:“都到了这时候了,谁不是认真的?还是说……你在害怕?”
许是被戳中了心事,萧胤不说话了,开始轻啄她的眉眼、脸颊,还有唇瓣。
秦知秋被他吻得迷迷糊糊,脸颊烧透,朦胧间听到萧胤似乎是在唤她:
“知秋?”
秦知秋轻轻嘤咛了一声:“嗯。”
萧胤继续唤她:“知秋?”
秦知秋缓缓睁开眼,微微涣散的墨色瞳眸里只看得见他一个人的身影:“我在,行之。”
萧胤忍不住笑出了声,愈发搂紧了她,似乎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知秋。”
耳鬓厮磨,墨发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