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柯来不及考虑其他,第一反应就是大叫:“来人呐,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呐!”
下人闻声奔来,速速入水将顾家少夫人救起。
这时,顾念之和顾信之两兄弟也赶来了,许是有所惊吓,顾信之的酒醒得差不多,走近看了一眼孟南柯,就去查看自己夫人如何。
白燕燕倒是没什么大碍,呛了几口水,断断续续还能说上话,只见她一个劲儿的往夫君身上靠,再满脸委屈的指着孟南柯说:“娘娘,妾身不过奉劝你要洁身自好,既为人妇,就不要和我的夫君纠缠不清,你为何如此狠毒,一气之下,居然将妾身推下了水。”
孟南柯扫过顾信之的反应,是难为情后震惊的望着她,眼里的意思好像是在问她说:“为何要这样做?”
再一观白燕燕,她无中生有的说了一通后还嘤嘤抽泣起来,孟南柯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脱口就道:“白夫人,我告诉你,我孟南柯若是真有心要推你入水,就不会喊人来救你,我一定会亲眼看着你溺死为止,反正先前这边也没有旁人!”
说着,下意识的瞟了瞟湖对面,刘蔷儿已经不在了,她不来装个见证人,帮着白燕燕倒打一耙,倒是让孟南柯有些意外。
这话一完,最吃惊的是顾信之,他记忆中的孟南柯虽然任性,却绝不阴险,断然不会说出这般狠辣的话。
孟南柯迎视着顾信之那个怀疑和失望并重的目光,冷哼一声,轻蔑一笑,道:“怎么?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并不如你最初认识的那般明媚,没错,我也有阴险的一面,你是不是很庆幸当初没有娶我?”
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全收,再言:“我告诉你,顾信之,从这个女人说我推她入水,你第一时间对我的反应是质问,而不是信任,我才是庆幸,当初没有嫁给你!”
顾信之被怔了一下,下意识就喊出:“南柯,我……”
“顾二公子不必再言,你我本就再没任何干系,今后,为了你自己,为了不让你夫人胡思乱想,为了不让那些歹人得逞,你还是尊我一声‘侧妃娘娘’的好。”
她话中带气,吐字力道极重,话完甩袖就要走,顾念之却开口了,他道:“娘娘,事情还没搞清楚,您就这样走了,怕是不太妥吧。”
白燕燕也不打算就此放过孟南柯,又哭声兮兮的言道:“娘娘,妾身不如你巧舌如簧,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的确推了妾身下水,你今日一定要给妾身一个说法。”
“谁要找我的侧妃讨说法啊?”这边动静不小,君燃也被引了过来。
白燕燕见君燃来了,翻身跪在地上,俯首道:“殿下,还请为妾身做主啊!妾身不小心撞见夫君同侧妃娘娘私下会面,举止亲密,一气之下,便找娘娘理论几句,没想到娘娘却将妾身推入水中。”
顾念之和顾信之也跪在地上,后者忙言道:“殿下,信之有罪,的确找了娘娘小聊几句,至于举止亲密,纯属无稽之谈。”
“夫君向来不打诳语,此刻为何要胡说!”白燕燕一口将夫驳回,“妾身明明看见你同娘娘抱在了一起。”
君燃看向了孟南柯,孟南柯倒也不畏不惧,没有要做解释的意思,只言一句:“我问心无愧。”
君燃也未对她说其他,转眸俯视跪地的三人,“今日之事,我已明了,孟侧妃和顾二公子纯属一叙故人之谊,至于举止亲密,怕是白夫人眼花了。”
“不会的,殿下!”白燕燕扬起脑袋就言,“妾身决没有眼花,妾身明明看见……”
“怎么?白夫人是想让自己的夫君背上染指皇子侧妃的死罪吗?”君燃厉声拦下她之后的所有话,“纵是夫人想搭上自己的男人,我也不会搭上自己的女人!”
白燕燕愣住了,不知是哪儿来的胆子,居然回道:“殿下,孟南柯不过只是您的一个妾,至于让您如此维护吗!”
顾信之急忙将她拉住,小声呵斥了一句:“你当真不想要命了吗!”
“顾二公子说的对,我看这位白夫人,当真是想去见阎王了。”君燃说着,瞟了旁侧一直沉默的顾念之一眼,之后速速半蹲,单手掐着白燕燕的脖子,狠语道:“白家满门什么秉性,我一清二楚,从没听说过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女儿,说,刚刚那番话,是谁教你的!”
听此问话,孟南柯第一反应又是往湖对面望去,见之偌大榕树后,随风闪过一青色衣影,原来刘蔷儿躲在那里。
顾念之不由的把头埋得更低,顾信之诧异又恐慌的望着君燃,见他眸中杀气腾腾,急言道:“殿下,贱内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苦心巴巴的话,君燃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掐着白燕燕脖子的手又使了几分力,白燕燕咳嗽了好几声,结结巴巴地说:“殿,殿下,妾身,妾身从未受人指教。”
孟南柯见君燃真冒出了让白燕燕就此魂断的狠意,无证据之下取了一品大臣儿媳妇的性命,可不是闹着玩的,孟南柯急忙去将君燃拉起:“她恨透了我,肯定不会说的,不值得为了这种人,搭上我们自己。”
君燃听了进去,放开了白燕燕,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就这么带着孟南柯走了,白燕燕口口声声说是孟南柯推她落水,这个污名不立刻除去,孟南柯的声誉定会受损。
君燃在木制浮桥上来回走了几步,目光不时落在浮桥边缘和白燕燕的绣花鞋上,白燕燕一直跪在地上,正好可以看到她的鞋底。
小会儿,便听他言:“白夫人,你断定是我侧妃推你入水,可以说说经过?”
白燕燕眼睛滴溜溜的打转,心虚之下也不敢拖延时间,接着就回道:“妾身激怒娘娘,娘娘便扯着妾身的领口,步步将妾身逼到浮桥边缘,放了一番狠话之后,便将妾身推入水中。”
君燃望向了孟南柯,后者说道:“我的确有扯她的领口,却没有将她逼到浮桥边缘,更没有推她。”
“娘娘,为何这个时候,你还要说谎!”白燕燕显得异常委屈。
“说谎的是你,白夫人。”君燃抢过孟南柯,回道。
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在了君燃身上,包括顾念之都抬起了头,只见君燃走到白燕燕的身后,站在浮桥中央,说道: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园中土湿,白夫人之前赶过来一定很着急吧,都踩进泥地里了,即使你落了水,鞋底都还沾有少许泥土。”
“这能说明什么?”白燕燕同众人一起回头晃了晃自己的鞋底后,就不敢再看君燃了,垂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
君燃笑之,“你们看,这浮桥中央的泥土最多,而边缘却是只有零星,这说明白夫人在桥中央站的时间最长,而在桥边缘只有片刻停留,绝非像你说的那样,我的侧妃将你逼到了桥边缘,还让你在此停留了说一通狠话的时间。”
“我……”白燕燕彻底慌了,正在思索如何辩解的时候,君燃并没有给她再解释的机会,他直接道:“你满口谎话,不符事实,陷害南柯之前,可曾想过污蔑皇子侧妃的下场?”
白燕燕脑袋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顾信之怕此事牵连顾家,忙言:“贱内不知分寸,胡乱行事,还望殿下念其初犯,从轻发落。”
倒是顾念之这个精明商人最会盘算,知道天下之事不过一个道理,都需要等价交换。
“殿下,您不是也想把信之和娘娘见面一事压下来吗,只要您肯饶过弟妹,饶过顾家,念之在此保证,今日之事,绝不会泄露半分。”顾念之说道,底气十足,是因为他相信这个交换,君燃决不会说不。
如他所料,君燃闻之便未言其他,只对顾信之说了一句:“还望顾二公子管好夫人,若是再有下次,令尊那里,我怕是必须要去拜会了。”
“殿下放心,此事只此一次。”顾信之扣头说道。
君燃带着孟南柯而去,孟南柯本以为这个醋王会对她下一个不得再见顾信之的死令,没想到他沉默走过浮桥后,开口说的第一句却是:“南柯,侧妃的确是妾,你……”
这是君燃绝无仅有的欲言又止,孟南柯惊讶之余,笑了笑,问道:“那在你心中,可有片刻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君燃不假思索,“时时刻刻。”
孟南柯笑得更好看,“这样就足够了。”
君燃闷闷的,不是太好受,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孟南柯打断:“你先去阿岱他们吧,我要去对那导戏人说点话。”
孟南柯话完就往湖边大榕树走去,刘蔷儿没再躲,含着阴气逼人的笑意和她对视。
“刘夫人,刚刚那出戏可还精彩?只是结果是不是有点儿让你失望了?”孟南柯走近就道。
刘蔷儿瞟了一眼还站在那边的君燃,“谁说让我失望了,看殿下带你走过浮桥,那不太好看的神情,这出戏可就是个最好的结局了。”
孟南柯笑了笑,听刘蔷儿这话的意思,怕是早就猜到白燕燕不够聪明,陷害人这种把戏,迟早是要被拆穿的。
她导这出戏的真正目的,许是只是为了让白燕燕对自己恨之入骨,让君燃和自己因为顾信之心生嫌隙。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未能真正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