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是丞相府的一个丫鬟,八岁被人贩子卖进府中,自此便是侍奉殿下。”林记怀说道。
孟南柯不由感慨:“青梅竹马啊?怪不得会让君燃那般难以忘怀。”
林记怀淡淡笑了笑,算是认同了孟南柯这个说法。
“小冉长得挺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即使你深处黑暗,只要一见到她的笑,世界都亮了。”
这场回忆,林记怀很是投入,眼神都柔和了,整个人都像是放下了戒备,给人一种轻松感。
孟南柯注意到了他这些细微的变化,不禁笑了。
她这一笑,也打断了林记怀的话,他望着她,问:“娘娘在笑什么?卑职是说错什么了吗?”
“没,没……”孟南柯边笑边摆手,“我只是觉得你讲起小冉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小冉也是你的心上人一样。”
闻此,林记怀立马一愣,脸上的表情瞬时僵住了,眼睛扑闪着看向一边,躲避着孟南柯的目光。
“还请娘娘不要乱猜,卑职和小冉只是,只是还算相熟罢了,毕竟我们都是侍奉殿下的人。”
林记怀起身跪了下去,做着解释,脸上又恢复到了严肃状,眉眼间的柔和快速消散。
孟南柯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烈,急忙将他唤起,“林侍卫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你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林记怀依然跪着不动,“那还请娘娘今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孟南柯有点无语,真的是半点玩笑都开不得?
这种木头脑袋还真和他主子君燃一模一样。
她无奈摇摇头,挥手说道:“得得得,我今后不开你玩笑得了吧!你快起来吧,跪在地上也不怕膝盖疼。”
孟南柯可是尝过长跪在地上的滋味,那还是在她八岁的时候,因为顽皮不小心打翻了舅母的首饰盒,里面装着的首饰都从半人高的梳妆台上滑落到了地上。
金银珠宝倒好,没什么大的损伤,但玉器就遭殃了,特别是那一只翡翠玉镯,一下地就摔成了两半。
舅母那是发了好大的脾气,因为那玉镯是她的陪嫁之物,平日都舍不得戴呢。
孟南柯就那样被火气冲天的舅母发配到铺满鹅卵石的院子处跪着,这一跪就是一下午,直到外祖母从外面办事回来才把她解救了。
自那时起,她便对“跪”这个字有阴影,自己不喜的东西,也没必要让别人遭那份罪。
得到孟南柯的肯定回答后,林记怀才起了身,却是不愿再坐到孟南柯旁边了,孟南柯也难得再管,任由他去吧。
林记怀继续说:“虽是小冉只是一个丫鬟,但却是自幼好学,先是偷偷看殿下的书卷,有什么不懂的,便拿着书籍像府中有些学识的老人询问。”
“后来被殿下知道了,感念她如此乐学,便亲自教导,久而久之便是生出了感情。”
“就这样简单?”
孟南柯听得索然无味,这简直就是和她心中所想象的轰轰烈烈的爱情相差甚远。
林记怀点了点头,“殿下不是善于表露感情的人,他和小冉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如蜻蜓点水一般平淡。”
“直到……直到小冉遭遇意外,他才恍然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意外?”孟南柯终于有了点儿兴趣,“什么意外?”
林记怀脸上已经挂上了悲意,过了好久,才道:“这个就不能告诉娘娘了,这是丞相府的秘密,知道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如此瘆人的话,换做寻常女子早就闭口不言了,偏偏孟南柯不信这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知道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林侍卫你是在逗我吗!你还不是知情人,我看你仍然是好好的啊,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尤其是这脑袋,依然稳稳留在脖子上。”
林记忆不着痕迹的冷笑了一声,声音阴气了半分:“娘娘,没好下场并不代表就是表面上的,你没听过锥心之痛吗?”
孟南柯望着面前的林记怀,他那双眼睛又寒冷了起来,还带着丝丝杀意,周身的气场也凉了下去,像是只在这一瞬间里,他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你对小冉?”孟南柯不由再次怀疑他对小冉是否有别样感情。
林记怀转头瞪着她,“娘娘先前不是才答应了卑职不开这种玩笑,这连一刻钟都没有过去,娘娘可是就忘了?”
冷冷的声音,让孟南柯不寒而栗,这当真是往日那个卑躬屈膝的林侍卫?
孟南柯心头有惑,也不对他的话进行回答,而是直直的看着他,在打量,在思索。
忽而,许是林记怀觉得自己适才的言辞太过不妥,拱手致歉道:
“卑职只是为小冉的遭遇愤愤不平,所以刚刚情绪有些失控,还请娘娘莫要责怪。”
这一瞬,那个恭敬有礼的林侍卫又回来了。
孟南柯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扬手道:“无妨。”
“故事讲完了吧?那我也该走了,”孟南柯起身念道,“林侍卫再见啊!”
刚欲离开,林记怀又道:“娘娘!”
孟南柯回头,“嗯?可是还有什么事?”
林记怀依然保持着拱手作礼的姿势:“娘娘,殿下和小冉之事的原尾知晓的人甚少,务必还请娘娘不能外传,不要多问。”
孟南柯笑了笑:“既然怕我乱传,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林记怀微怔,再言:“娘娘是主子,主子想知道的事,卑职不敢不说。”
“是吗?”孟南柯凤眼半眯,嘴角勾起的笑容透着不相信。
林记怀不假思索的应道:“当然!”
孟南柯再盯了他一会儿,觉得眼前这人是比君燃还难看透,不知怎的,这一场谈话下来,她总觉得他不会只是个简单的侍卫!
看来能常年跟在君燃身边的人还真是并非等闲之辈。孟南柯心中暗自感慨到。
“林侍卫放心,我孟南柯不是长舌妇。”孟南柯笑着说,随即就侧身拉着珠儿,“走!我们看昙花去。”
听见看昙花,林记怀好像也有了些兴致,说道:“娘娘,卑职可否陪同?卑职也想见见昙花一现之美。”
孟南柯笑着看向他:“没问题啊!多个人还热闹些,走吧!”
说完就邀上林记怀一同前往。
路上,孟南柯突然想起了先前书房中的香味,问道:“林侍卫,你可知道先前书房用的是什么香料?闻着好是舒服。”
林记怀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那香名为安魂香,每每殿下感到心烦意乱的时候,便会命人点上。”
感到心烦意乱的时候便会点上?
这么说君燃是又在烦心咯?
难道是因为我先前和他在园中为了丞相府后花园的争吵之事?
孟南柯想着。
“娘娘,娘娘。”林记怀见她有些神游,唤道,“您可是很喜欢那香味?”
孟南柯回了回神,匆匆点头应道:“嗯嗯,我闻着甚是好闻,你快和我说说是城里哪家香料铺子卖的,我改日也差珠儿去买点儿回来。”
林记怀浅笑了一下,“那香料……娘娘恐怕是买不到的。”
“啊?这怎么说?”孟南柯面带疑色,“难不成那香金贵,是为皇子殿下量身打造的?”
“可以这么说。”林记怀应着。
对此,孟南柯想了想,又道:“那你告诉我制香师傅是谁,我也差他给我定做一款。”
林记怀笑意加深了些:“回娘娘的话,正是卑职。”
“你?”
孟南柯不可思议的指着林记怀问道,没想到他一个侍卫居然会制香,而且那香味还堪称世间罕见,一闻就知道其制香手艺已然炉火纯青。
要不是知道这个林侍卫不打诳语,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孟南柯恐怕都会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
林记怀看出孟南柯的满心疑惑,解释道:“卑职的母亲乃是西域女子,生在制香世家,制出不少中原罕见的奇幻香料。”
“小时候,母亲唯恐我今后无一手艺养活自己,便把自己的制香手艺教授给我,长年累月的练习之下,也还能制出一两款不错的香料。”
“这样啊……”
孟南柯不由再次觉得那个林记怀不太寻常。
早年她曾听外祖母说过,西域之人制作出来的香料在中原卖得那是极好。
传言有一些香,味道奇异诱人,闻过之人便是此生难以忘怀,自此,便是那香的长年顾客。
那时的孟南柯以为是西域之香料真真是好闻到了极致,才会让人一闻难忘,可是外祖母却告知她,那是西域制香师在香料里面加了些东西,会有致幻作用,会让人上瘾。
自那时起,孟南柯便对西域香料畏而远之,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跌入了一些心术不正的制香师的香料陷阱中。
没想到,却在皇子府,而且还是君燃的书房让她遇到了,而且制香师还近在眼前。
林记怀说君燃每每心烦都会点上那香,可就是对那香产生了依恋?
可是那香不是君燃最信任的贴身侍卫制作的吗?难道林记怀会害他?
又或者,只是自己多想了,那香真真只有安魂定神的作用。
孟南柯一时之间有太多疑问。
“既然那香料就是林侍卫所制的,不知道林侍卫可否也为我制作一款?我对西域香料可是很喜欢呢!”孟南柯笑着说。
一旁的珠儿听得可是糊涂,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喜欢西域香料了?不是一向都是很畏惧的吗?
林记怀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头:“回娘娘的话,卑职得空就制作出一款,不知娘娘是想让香料有哪些功效呢?”
孟南柯假意想了想,才道:“嗯……我最近睡得也不是太好,你也给我制作点儿安神的吧!”
“好!”林记怀抱拳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