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柯午睡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愁眉不展的孟瑶光,她正趴在自己软榻上,单手托腮,似是在等着自己睡醒。
“怎么了?这样一张愁苦脸。”孟南柯蹭起身子,揉着小妹的头问道。
孟瑶光眨巴眨巴灵动有神的大眼睛,“阿姐,你说王定远王丞相是坏人吗?”
孟南柯微惊,自家小妹怎么突然关心起朝中大臣来了,忙问:“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孟瑶光也不隐瞒,直说:“先前瑶光到园子里面游玩的时候,不小心听到殿下和岱哥哥在假山那边议事,他们说什么王丞相恐怕有所察觉了,要赶紧实施扳倒他的计划。”
闻此,孟南柯没什么意外,她早从细枝末节处猜到君燃会对付王定远,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君燃才离开丞相府认祖归宗两个月不到啊!
“阿姐,阿姐。”孟瑶光瞧她有所愣神,忙唤,“你还没告诉瑶光,王丞相是坏人吗?”
孟南柯回过神来笑了笑,“是殿下和阿岱要对付王丞相,为何你首先想到的不是他们俩是坏人呢?”
“他们俩怎么可能是坏人!”孟瑶光不假思索道,“爹爹素说皇子殿下乐善好施,平日多帮扶穷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坏!”
听完这个解释,孟南柯无理反驳,岱王爷也曾这样评说过君燃。
“至于岱哥哥……”孟瑶光继续说道,“他长得那样赏心悦目,笑起来暖如春日,一看就和‘坏’字无关!”
孟南柯彻底败给自家小妹了,她对岱王爷的判断全靠一张脸啊!
看来她对那岱王爷真的上了心思,这让孟南柯不得不怀疑……
“你老实跟我说,你当真只是不小心听到君燃和阿岱议事的?”孟南柯语气严肃了几分。
孟瑶光知道自家阿姐不问没有把握的事,便不再狡辩,只好承认:“我是,我是听下人说岱哥哥往假山那边走去了,才跟着去的。”
委屈巴巴的样子让孟南柯不忍责怪,再一想当年,她何尝又不是为了见自己的心上人一面,刻意去打听他的动向呢!
“照你这么分析,君燃和阿岱都不是坏人,那么一定是王定远坏到透顶了,才会让君燃不念十八年的养育之情。”
孟南柯似是在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君燃对付王定远实属被逼无奈,而不是忘恩负义之举。
“但是,就算王定远罪不可赦,他不问世事的妻儿实属无辜,希望君燃能给她们留一条生路。”孟南柯缓缓说道。
晚膳时分,君燃来孟南柯房中陪姐妹俩用食,还自带了满桌佳肴。
“哇塞!这是全鱼宴啊!”孟瑶光瞧着那一桌子用各种鱼烹制的佳肴感叹道,“阿姐,你看殿下对你多好,知道你爱吃鱼,便给你备上满桌子的鱼!”
孟南柯瞧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君燃,心想我有对他说过我爱吃鱼吗?继而转念想到其他,回头对自家小妹道:“是殿下也爱吃鱼。”
孟瑶光狐狐疑疑的望向君燃,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是在问:是吗?
随即,只听君燃道:“侧妃可是说错了,我对鱼最多只能算是不厌。”
说着,已然落坐于木凳,拿着筷子准备开吃。
孟瑶光听了这个说法可是乐了,笑盈盈瞧着孟南柯,似是在说:这顿全鱼宴分明就是殿下特意为阿姐准备的,阿姐还说嫁给殿下多是无奈,我看都要幸福死了!
之于君燃这顿全鱼宴,孟南柯倍感困惑,他什么时候待自己这般好了?会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
想着再看了一眼身侧的孟瑶光,不禁再问难道是自己的娘家人在此的缘由?
“还不坐下来吃?一会儿菜冷了味道可就不佳了!”
君燃的声音打断了孟南柯的思索,忙着带孟瑶光坐到君燃一侧。
“尝尝这个。”
“来,多吃一点。”
“这是烤鱼,尝尝,是不是比你那天在草地上烤的好吃。”
……
一顿晚膳,君燃时不时给孟南柯夹菜,举止温柔似水,和他往日严肃冷酷的做派截然不同,让孟南柯诚惶诚恐。
这顿膳食,只有孟瑶光吃得最是开心,瞧着自己阿姐被殿下如此照拂,她也就放心了,还可以以此回了阿姐那句“皇家人嫁不得”。
晚膳用完,孟瑶光便随下人前往客房,整间厢房只剩孟南柯和君燃。
他们俩也没有什么话,只一人拿一本书看了起来。
夜风微凉,自窗习来。
君燃忽然起身,脱下自己外衫,行至落坐于一旁的孟南柯身侧,将外衫一展,轻轻落在她肩上。
孟南柯微怔,抬眸瞧着他:“殿下不必了,这是我的卧房,去里面拿一件自己的外衫披着就好。”
说着她就要把肩上那件拿下来还给君燃,可是君燃没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握牢她刚刚触碰外衫的手,说道:“我让你披这件,你就披。”
语气还算柔和,却透着不可反驳的威严。
孟南柯也不和他硬碰硬,咧笑道:“殿下其实不必这样,这房里已经没有旁人了,你怎样待我没人知晓。”
她什么意思,君燃听得真切,紧握她的手缓缓松开,厉声问:“你以为我是因你小妹在此,而做秀?”
“不然呢?”孟南柯一面扯下他披在自己肩上的外衫,一面漫不经心的反问。
君燃冷哼一声,还未开口反驳,孟南柯就继续说:“还有,殿下之所以一早就去把瑶光接来,恐怕不会是就想宽慰我因婆婆离世而伤心那样简单吧?”
听此疑问,君燃一颤,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孟南柯见他这般,便知自己所想不假,君燃之所以把孟瑶光接来陪伴她,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君燃要扳倒王定远的计划即将实施了。
他怕孟南柯闻得一二闹出什么事来,扰乱他的计划,便把孟瑶光接来,这样,孟南柯便可分心照顾小妹,才可能没有空闲心思去管他们在部署什么。
可惜君燃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们在议事的时候被孟瑶光听到,还告知了自己的阿姐。
君燃怔了良久,一把扯过孟南柯手上的外衫,甩下一句“随你怎么想”后便夺门而出。
之于他这种解释都懒得解释的态度,孟南柯只觉自己的心似是化成一块顽石,一直沉一直沉……
君燃冲回了书房,心烦意乱之下点上了安魂香,瘫坐在红木椅上。
他想到了下午和岱王爷提出要在这几天就实施对付王定远的计划,岱王爷是反对的,直说虽然他们预谋多日,但仓促在这几天就实施计划的话成功率会大大降低。
还问他君燃向来不打不胜之战,为何这次要去冒风险?反正都等了这么些年,也不该差在这儿一时半刻!
当时的他是怎么回岱王爷?
他说他等不及了,有个人也等不及了,他必须要尽快把王定远扳倒,这样才能去处置刘封,才能为那个人报杀母之仇。
可是那个人不会明白,她只会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别有用心,都是为了自己,就像这次将孟瑶光接来皇子府一样。
对!那个人说的没错,他之所以要把孟瑶光接来府中有部分原因是想让孟瑶光牵制她的注意力。
但是,若是他真的只是单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若他真的不想让她开心,大可找旁人或者派人监视好她就行了,实在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去尚书府接人。
孟瑶光在皇子府住了三天,这三天时间中君燃再没有在两姐妹的眼前出现过。
孟瑶光开始也觉奇怪,也会问殿下为何都不来看阿姐了,直到孟南柯苦笑着以“殿下在忙政事”回应了她几次后,她也不问了。
孟南柯知道君燃不来一是因为那天晚上自己捅破了他把孟瑶光接来府上的原因,二是因为君燃的确在忙政事,只不过忙的是对付王定远。
三日一晃而过,孟瑶光也该回尚书府了。
“阿姐,瑶光舍不得你!”临走之时,孟瑶光一把抱住了孟南柯。
孟南柯爱抚着她的小脑袋:“傻丫头,以后想阿姐了,随时都可以叫爹爹送你过来。”
孟瑶光听此不由撇了撇嘴:“就算爹爹同意我出府游玩,娘亲也不一定同意啊,这次让我出来都是因为不能违抗殿下的旨意。”
孟南柯深知萧夫人对一双儿女管教甚严,从不让孟瑶光轻易出府。
不过没事,她已经是皇子侧妃,她要是传个旨意的话,萧夫人也是不敢违抗的。
孟南柯把自己可以去尚书府传话接孟瑶光来府一聚的想法告诉她后,那叫一个开心,忙说:“阿姐,阿姐,以后要是岱哥哥来皇子府找殿下,你就差人来尚书府把我接来吧!”
“原来你这个小妮子想来皇子府不是为了陪伴阿姐,而是冲着你的岱哥哥来的啊。”孟南柯故作生气状。
孟瑶光见此,急着拽着孟南柯的衣袖哄她道:“瑶光想来的首要目的当然是为了陪阿姐,只是……要是顺便可以见见岱哥哥的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孟南柯有些无奈,笑着戳了戳孟瑶光的小脑袋瓜子,她这个小妹,和她还真真像,都是一旦认准一个人,便是任谁劝都没用。
这时,轿夫上前提醒道:“娘娘,时辰不早了,我等还要赶在黄昏之前送二小姐回府。”
“好!”孟南柯回了轿夫,对着孟瑶光说,“快去吧,爹爹他们肯定还等着你用晚膳。”
孟瑶光这才恋恋不舍的上了轿子,起轿之初,还不忘探出脑袋嘱咐孟南柯一定要派人再去接她,而且最好要在她的岱哥哥来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