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呢?”楚安安听着李显的语气,看来武则天这次要血洗五石散,拿李重润和武延基开刀了。
李显沉默。
楚安安看向李显,“如若祖母真是因为五石散杀的他们,那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冠上一个议论张家兄弟的帽子?”
“我是谁?”李显顿了顿,指了指自己道。
楚安安顿时明了,李显是太子。
武则天不会想立武三思为太子,既然把李显立为太子,那就会给李显铺路。
自己的儿子牵扯上五石散,会成为李显登基的道路上的石子。
武则天这是想杀了自己的孙子,维护自己的儿子。
楚安安讽刺的笑了笑,如今不知应当说,武则天是绝情还是有情。
楚安安在袖中摸了摸,摸出一把平安锁,“父亲还记得当初我让人给还未出世的外甥准备的平安锁?如今平安锁做好了,可他究竟能否平安出世?”
“这件事为父做不了。”李显背过身去,“你若觉得跪在这里能让为父回心转意的话,那你就跪着吧。”
楚安安出了宫殿,她知晓,这件事,她无能为力了。
五石散可轻可重,武则天在位时期就一直严加管制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就是武则天如今身子不好了,用些丹药,就有人觉得,武则天开始放宽对五石散的管制。
开始有人走上这条路,开始的时候,小心翼翼,可后面渐渐的,开始放肆。
武延基就是如此。
楚安安坐在长廊上,在想,还有什么办法,可还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只是因为张家兄弟,楚安安去求情还有一线生机,可如今不是因为张家兄弟,楚安安再去求情,就有种把武则天不放在眼中的轻狂,那个时候别说救他们,那个时候楚安安能活着回来已经算是命大。
楚安安叹了口气,绛紫走到楚安安的身旁,“郡主,永泰郡主递了牌子进宫,想见太子殿下。”
“皇祖母应允了?”楚安安连忙问。
“这种小事陛下是不会过问的,不过郡主回宫,不会有人拦着的。”绛紫拿着披风给楚安安披上,“这件事,郡主打算如何做?”
“出宫,我要去郡王府。”楚安安不知道李隆基会不会有办法,可当年,李隆基能创造那样的一个大唐,说明他是有能力的。
“如今?可郡主……”绛紫话还未说完。
楚安安起身,雪白的披风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落到地上,“现在,就要去。”
太监走进李显的书房,“殿下,郡主出宫了。”
李显摆手,“让她去吧,如今再让她在宫中呆着,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楚安安来到郡王府,递了牌子,却等不到李隆基。
管家亲自出来,给楚安安行礼。
楚安安扶了扶道,“管家不必多礼,堂兄呢?我要见他。”
“郡王知晓郡主为何来见,郡王让老奴转告一句,‘不必强求,无能为力’”管家收回被楚安安扶住的手,无奈道。
楚安安知晓,李隆基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表示李隆基真的无能为力了。
楚安安还想说些什么,可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
楚安安点头道,“多谢,帮我问堂兄好。”
离开之时,楚安安还记得回头和管家道一句,“不必行礼。”
管家就如此目送楚安安离开。
就连李隆基都没什么办法,楚安安要如何?
真的救不了了吗?
楚安安不想如此,即使只能留下一人,也一定要留下。
楚安安回了宫,直接去找了武则天。
在等待接见之时,看见武惜月从殿内出来。
“皇祖母还好吗?”楚安安拉住武惜月。
武惜月点头,“还好,不过因为郡王和继魏王的事情特别生气,刚刚有几个来求情的,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如今正在气头上呢。”
武惜月无奈道,“我其实也很想求情,可看着那些人被姑祖母骂,我就说不出口,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你有心就够了,今日打扮得如此好看,是想去哪?”楚安安这才注意到今日的武惜月格外的明亮动人。
“哥哥约我游湖。”武惜月欣喜之情清清楚楚的显现在脸上,“还以为经历这些事情,今日不能游湖了,未曾想,还能。”
“那你就早些去吧。”楚安安听见太监行礼的声音,就知晓,自己要进去面临武则天了。
楚安安转身跟着太监进入殿中。
楚安安背后没长眼睛,如若长了,或许就能看见站在她身后的武惜月对着她讽刺一笑,说着“不自量力”。
楚安安对着武则天行了大礼。
楚安安本以为进来看见武则天,武则天会对她大发雷霆。
可武则天并未对她大发雷霆,还对她和颜悦色,“今日回来了还回寺庙去吗?早上和你父亲说了什么?都不来看祖母,就知道往你父亲那边跑。”
“是,应该来给皇祖母请安的,可想着找父亲有些事情。回来了就不回去了。”
武则天对着楚安安招了招手,“上来,今年最后一批桂花,御膳房送了桂花糕,祖母觉得太甜了,你们小孩家吃得应该正和胃口。”
楚安安走到武则天的身边,坐下道,“祖母,今日来是想说……”
“上次浊然大师来宫中诵经,为以往死去的将士祈福,夸你了,说你每日潜心礼佛。为祖母求平安。祖母很是开心,却也有些担心,担心你如此下去,迟早会想当尼姑不想回来了,如今看着你乖巧的回来,祖母是真的高兴。”
武则天把桂花糕递到楚安安面前,“朕知道,朕的儿女孙子孙女什么的都怪罪过朕,觉得朕对他们不够好,不够关心爱护。如今,朕也想把能给儿女的都给儿女,可为何如此了,儿女还是不能理解朕呢?”
楚安安听出来了,武则天这是在告诉她,如今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李显好,让她不要多加的干涉。
可怎么能不多加干涉,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楚安安不忍心,她受委屈。
楚安安在武则天的身边跪下,“祖母,安乐知道,祖母做的一切都是父王,可蕙姐姐是无辜的啊。大哥和姐夫的所作所为,和姐姐无关,请祖母看在安乐的份上,放过姐姐吧。”
“永泰什么性子,你还不知?”武则天把手中的桂花糕放在盘子中,“即使朕不处置,你觉得她又能活多久?”
楚安安知晓上官婉儿在使眼色让她不要管这件事,可楚安安不能不管。
楚安安磕头道,“祖母即使不想想蕙姐姐,也想想蕙姐姐肚子中的孩子啊。”
武则天目光落在楚安安单薄的背上,道,“既然你如此喜欢跪着,就跪着吧,到殿外跪着。”
楚安安起身,“祖母好好的想想,安乐告退。”
楚安安乖巧的来到殿外,下跪。
上官婉儿跟着出来,皱眉看着楚安安,“知道郡主情深义重,可这件事不是郡主想管就能管的,太子殿下都不想出头,郡主怎么如此莽撞?”
“祖母如今在生我的气,姐姐服侍之时,小心一些。”楚安安对着上官婉儿微微叩首,“连累姐姐了。”
李仙蕙端着茶盏,“父亲,你就不想帮一下延基吗?即使您不想帮延基,那还有大哥呢?您也不想管了吗?”
“你也知晓,这件事牵连甚广,再说,事发父亲才知道有这样一个园子,我如今即使想管也管不了。”李显无奈的口气。
李仙蕙含着泪,哀求过几遍,李显都不松口,那就说明没什么可以挽回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