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张家。
陈祖英在邹家没有找到墨心云,便四处晃荡着看着溪山的状况,实在无聊了,才慢悠悠的回到张家,还没进院子,便看到张思才提着个东西往家里走,偶尔还提起来看看,另一只手还时不时的拿根细棍杵着里面的东西,吹着哨子逗弄几下。
“思才兄?这是打哪儿来?”陈祖英站定身子,等在院子门前。
张思才冷不丁的听到这声音,也是微微愣住,但看到是陈祖英,才松了口气有些埋怨说道:“祖英兄,你可吓我一跳。”
陈祖英则是一笑带过他的尴尬,凑近靠着张思才提着的东西,透过那笼子,不由得惊喜的说道:“思才兄,这是哪里来的大圆头?却是这半春天的找来不容易。”
“嘿嘿。”张思才听陈祖英夸赞自己手上大圆头,脸上更是得意万分,便大方的将手中的蛐蛐笼子递给陈祖英说道:“这可是我花了好大一笔银子才从那专门的人手里买来的,怎么样?瞅着就知道是个好货。”
挑了挑眉,陈祖英不置可否的逗弄着蛐蛐,想着墨心云,便装作随口聊天似的问道:“昨日在那茶园里,邹家那边似乎多了些人,却是什么人,知道吗?”
张思才此刻心中得意自己的蛐蛐,也不去细想为了陈祖英会问这个,只是无意识的说道:“你说的是那齐家的大少夫人吧。”
果然,这张家定然也是见过这齐家少夫人的,否则连张思才这种不管事的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个人,看来自己上山之前,自己爹爹吩咐过的事还是发生,这齐家肯定会不会坐隐待毙,自己这里也要加把劲才是。
想到此,陈祖英哄着张思才提着蛐蛐笼子到了自己的屋子,期间便接着问他,他爹可是见过这大少夫人了。
一说这个,张思才便来了精神,挑着眼睛眉毛说道:“你可不知道,这齐家大少夫人可是被我爹撵出去的。”
“撵出去?”陈祖英诧异的听到张思才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却怎么也弄不明白,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为何张友谦要撵这墨心云出去。
“不可思议吧?”张思才啧啧了几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两人说不到一块去,这不很正常吗?我们要的是银子,可是齐家出不起银子,这自然就凑不到一起了。”
陈祖英知道这张思才就是个酒囊饭袋,但是张友谦却不是,张思才完全不会去细想其中的事情,对于自己来说却也是好事,只要自己哄着他高兴,自然这张家的事,自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到时候要了张婉茹,就说回家的时候还未来的及禀明,自己爹爹已经和人下了聘,到时候让张婉茹做个小就好了,毕竟是山野村民的女儿,做个小的已经是抬举了她。
压着自己的心思,又打听着当日墨心云被撵出去的事。
张思才也确实和陈祖英说的一样,毫无脑子,像是寻得这志同道合一般的人似的,将自己那日偷偷在后屋听到的一切,竟是不漏分毫的说与了陈祖英。陈祖英则是当下知道,这事怕是要写信回去给到自己爹爹,好好商量一下,而这边张婉茹怕是也要早点下手,让张家没得第二条路选择才行。
等陈祖英将信写好送出去,便晃荡着要去那茶园看张婉茹采茶,待得行至张家的茶园,一直晴好的天色骤然大变,阴沉沉的有些吓人,陈祖英护着张婉茹一路回去,终究是没躲过这噼里啪啦的一场暴雨。
未免张婉茹淋湿,陈祖英更是将自己的长衫脱下,双手举在张婉茹头顶上,将她护在自己的长衫之下,惹得这张婉茹更觉得温暖,更是倾心不已。一路到了张家,两人也未曾注意那屋子内的两双眼睛。
“你说这陈祖英是真的是对婉茹动了心吗?”张夫人看着从雨中跑回来的女儿和那陈家少爷,总觉得担心自己女儿会吃亏。
张友谦却是冷冷说道:“那可不一定,这个要日久才能见人心的。”
张夫人虽未回头,可是却点点头认可了自己夫君说的话,便道:“可是现在看来,这陈家少爷对宛如却是照顾万分,只怕婉茹动了心思,若是将来不对,怕是要伤心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此刻担心又有何用。”张友谦说完便不再理会张夫人。
张夫人见夫君如此,便总觉得他是不是责怪自己把这些有的没的想的太多,一时间也有些紧张,可是瞥了一眼檐下的张婉茹,那一颗心也就变得忐忑不已。
雨打在地上,啪啪作响,在这半山腰上越下越小,但是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一道雷猛地滑过半片天空,斑斓的雷光落在人眼中,格外的扭曲,“轰”的一声震得人心底一颤。
沿着山路往上,那雨却是越下越大,打在树叶和树枝上,更是哗啦啦作响。
踏上这峭壁石头路已经是有小半个时辰,墨心云等人始终都没有看到那期望的平地,老胡头一直安慰给人,说可能是因为女子的脚力不够,这才有些耽误。
只是此刻这一场雨下个不停,不管是峭壁上手扶着的地方,还是脚下踩着的地方此刻都是开始变得有些打滑,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偶尔不稳踩落的石子滚落在峭壁山崖下,都让人不由得捏紧拳头渗出一身汗。
抹去脸上的雨水,墨心云再抬起头看向前方,此刻是万万不能往回走了,且不说这雨,光是此刻自己的双脚,却都已经少了几分力气。
“胡伯,前面?”模模糊糊的,墨心云看着总觉像是有个东西再自己眼前晃悠。
老胡头在最前面,听得身后墨心云的话,便抬头一看,喜道:“到了,到了。”
听到这两个字,其余二人均是抬起头,等确定是真的,这浑身上下便和什么似的,愣是生出了力气,稳稳妥当的到了那寺庙前。
“哐,哐……”
拍着寺庙的门,众人才觉得踏实一些。
轰!
一道闪电打过,那寺庙的门发出沉闷的声音。
“谁?”一个清脆的声音出来,却真的是一个小沙弥,光着头诧异的看着一身湿透的四人站在门前。
小沙弥虽然不知道四人为何出现在这,但是佛门讲究慈悲,此刻雨下的如此之大,这下山也是毫无办法,当即便迎了几人进去躲雨,自己则是小跑着进到里面禅房,禀告主持。
主持则是淡淡的一句,送上衣服,送上热水等等,小沙弥这才按照主持的吩咐一一做好。
墨心云和玉琪毕竟是女客,所以小沙弥特意将一间禅房空出来给到二人歇下送上斋饭,又说这山顶上的雨一时半刻不停,等明日雨停了主持才会过来,才将门关上退出了禅房。
等二人打理好自己,墨心云再转身,便见到玉琪已经合上眼睛睡下。
墨心云看着这山中安静的模样,虽然有些乏累,可是却有些睡不着觉,今儿个一路走来,自己怎会不累,只是想着墨老爷,想着墨夫人便觉得自己只是走路而已,相比较他们待自己的真情,又岂是这几步路可以阻挡,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何时,墨心云才在玉琪身边躺下。
等玉琪睡一觉醒来,却不知道墨心云在夜里何时发起的热,一身滚烫。
玉琪慌里慌张的找了老胡头和陈才,又问了这沙弥,却没有半个大夫,只是按照前一日推测,怕是吹了山风,又淋了雨,这才闹上了风寒。
主持便吩咐着小沙弥熬了姜汤,让玉琪给墨心云服下。
一条条冰冷的毛巾换下,一勺勺姜汤灌下,玉琪更是在心中求了这佛祖千遍万遍,老胡头和陈才二人却也是无奈,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不过好在玉琪这一日一夜的照顾总算是在第三日半晌午的时候换的墨心云身上渐渐平静下来,到了下午,墨心云醒来,玉琪又喂下半碗白粥,才渐渐的恢复了些精神。
第二日,墨心云刚下床,便看到已经年过半百的主持过来。
“主持。”墨心云双手合上,便是行礼。
主持回礼后,便坐在墨心云对面的椅子上,问道:“之前施主昏迷时曾经和胡施主,陈施主聊过,几位是为了那千年茶树的老茶根来的?”
听得老胡头和陈才已经和主持说过这事,墨心云也就承认下来,又将自己为何要这老茶根的缘由说了出来。
“即是如此,回头待施主养好,便让明净去那茶树下取来一段茶根便好。”主持说道:“若是对墨老施主有用处,这也是一件善事。”
墨心云见主持如此说,当即大礼谢过。
安安静静的,吃着斋饭,养着身子,一住便是三四日,可是墨心云却丝毫都不知道,这一场雷雨下来,还留在溪山邹家李易竹和杜明乐此刻已经急疯了。而在张家住着的陈祖英则是幸灾乐祸的像是看笑话般的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