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你们回来的快,要不这天就要变了。”
墨心云连忙迎了上去,好笑的躲开清妍那一张皱巴巴的脸。
“清妍姑娘。”齐向秋见眼前又是那一日见到的姑娘,心中也是一喜,脸上那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
听得这叫唤,赵清妍眼神隐约着羞涩看了一眼齐向秋,含笑的点头,不似往日的模样。
一时间正厅却有些尴尬。
墨心云看着两人这模样,心中却暗自想到那一日雪地里赵清妍脸上的红晕还有廉家别院里说起的心上人的娇羞,不由得暗自猜测,她心中的男子会否就是自己的小叔子齐向秋。
“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回来?那斗茶大会的事都妥当了?”墨心云开口问着齐向天,转移这不着边的气氛。
赵清妍心底里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偷眼看向齐向秋,却正对上那一双闪着光的眼睛。
“今天这天不太好,怕要下雨了。”齐向天指了指天,解释道。
墨心云抬眼往院子外看去,原本还是阴着的天,此刻颜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暗,却似随时会是一场暴雨。
“那我要赶紧回去,要不晚了就要淋雨了。”赵清妍看着这黑压压一片,连忙想要往外走。
轰!
轰!
一道雷声响起,惊得赵清妍跳起,连忙躲在墨心云身后,胆怯的看着那墨色的添上闪过一道银色霹雳。
一时间院子里的树被风吹的哗哗的响着,原本还在做事的周伯,连忙将那摇晃的吱吱呀呀的大门关上。
轰!
轰!
“春雷阵阵骤雨切,风割树芽辗转眠,可能说的就是这样子的暴风雨。”
齐向秋看着外面像是倾盆倒下的雨水,不由得想着之前在京城书坊里的那句诗,便觉得眼前这景象极为贴切。
“我看着晚上的饭食,你是要在我这齐家别院用了。”
墨心云拉住赵清妍挽着自己的手,看看赵清妍那有些害怕的模样,又看看齐向秋眼里那关心的模样,心里顿时开始有着一分担心,若是真如廉王爷所说,皇室儿女婚约不由自主,以赵清妍的性子,这两人的缘分又会是如何走向。
等到饭后酉时。
墨心云拉着赵清妍回到自己的房间,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添上飘着的雨才渐渐的小些。
看着赵清妍走出齐家大门,看着她上了马车,墨心云心里才无端的叹口气。
可能是因为生在王府,赵清妍从小被养在乳母那里,亲娘贵为王妃,即便是疼爱,也是端着贵气,不如乳母那么亲近,直到她7岁开始乳母离开,每每打雷的夜里,她便只能自己抱着被子躲在床边角落。
等回到屋子,齐向天也只是和衣坐在床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说着这几日在书坊听来的消息,墨心云的眼睛里尽是喜悦。
“你说,这回辽国没了,金朝和我们宋朝是不是也该歇歇,也不会再起争端了?”
“瞎操心。”齐向天听的这话,一时间倒是取笑的说道:“若是真的不再起争端,对于老百姓来说倒是件好事,不过这些自由皇上和朝廷操心,你只是操心操心齐家,操心操心你什么时候替我生个孩子,这是正事。”
第一次听到齐向天如此直白的说出这句话,墨心云羞红着脸嗔怪齐向天,可是心里确实喜滋滋的。
其实二人都明白,若是真的天下太平了,齐家的茶庄肯定也能开遍大江南北,至少不会像头一年那样子,自己的茶庄就出了事。
“是不是明日里茶庄里就要开始准备斗茶大会,锦湘和两个茶博士就要开始练习点茶和茶艺了?”
不再理会齐向天,墨心云将一头青丝放下,暗自算着这时间,自那日在茶庄看完孙锦湘点茶,看完江文洛练习茶艺,就想起自己的亲娘,记得以前她也会经常教习自己,只是自己那时候不过十岁,也不怎么上心,如今看到孙锦湘,却觉得自己想去好好学学。
齐向天见她岔开话题,也顺着话说道:“嗯,若是你想,也是可以去的。而且你的点茶也不比孙锦湘差的,只是没有形成自己的韵味。”
听得齐向天同意,墨心云便开心的睡下,一呼一吸,不过片刻,便已然睡着。
一连接着几日里,墨心云都跟着齐向天一起早出晚归,等到齐家茶庄,齐向天和孙掌柜按照当日的安排去整理库房,账目或是拜访主顾,而墨心云则在后堂和孙锦湘一起学习点茶。
从细细碾茶,到预先暖盏,再到注水点茶,墨心云一点一滴,仔细的看着孙锦湘练习。
虽然孙锦湘心中依旧藏着一份对齐向天的痴心,看着墨心云在身边也依旧心有不爽,但因为要代表齐家出赛,也就不再去关注这些,而是专心一意的想要将自己的手法练好。
墨心云看着孙锦湘将茶饼用纯棉棉布包好,轻柔的用腕力将茶饼压碎,快速却暗暗的藏着巧劲,但是每一个动作看过去都让人觉得格外的赏心悦目,仿佛那指尖跳跃的不是那墨绿的茶叶,而是舒展着筋骨的枝桠,穿梭在其中的一双白皙的手更是如同繁花一般,格外的华贵。
等到点茶,孙锦湘一双美目则是全神贯注的看着那茶碗,七点七注,每每茶末都在第七注时和那二沸水相溶在一起,也不过十分钟时间。
“你可看清楚了?”
待得孙锦湘点茶完成,将一盏茶汤放在自己跟前,一股来自茶盏里的清香扑鼻而来。
点点头,墨心云端起那茶汤,轻轻的抿上一口。
脑子里却回想着孙锦湘刚才所有的步骤,一步一步,在脑海中如同再次演绎一遍。不知道为何,墨心云总觉得似乎自己亲娘的手法却和孙锦湘有些不同,仔细想却似乎又是相同,只是快慢顺序以及方向不一样而已。
孙锦湘看着墨心云陷入沉思,一时间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位齐夫人,却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何齐向天会把这样一个女子放在心中。
“你有心上人吗?”孙锦湘装作不在意的说道,那低垂下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看不到的情绪。
听到孙锦湘如此问,墨心云心下当然明白她的心思。
“其实心上人这个词很重,也很轻。”墨心云浅然一笑。
诧异墨心云的回话,孙锦湘不由自主接着问道:“为何这么说?”
“当他在你的心里,可能他就成了你的全部,所以就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所以就会很重。”墨心云想着齐向天,算算到今日为止,夫妻已有一年多,他却已然成为自己心中的天,他关注的,就是自己关注的,他所在意的,也成为自己所在意的。
看着孙锦湘有些不解的眼神,墨心云接着说:“因为他的心中不可能只有你,他背负的可能是整个家庭,甚至于整个家族,所以你就必须去理解他的儿女情长。所以会有重担,会有失望,所以你会觉得沉重。”
“那为何会轻?”孙锦湘问道。
“轻,是因为这一份感情只在你和他之间,偶尔的相依相偎,都会让你觉得值得。”墨心云摩挲着带在袖间的那一对茶花银镯子,脸上露出浅浅的幸福的笑容。
看着这一丝温馨的笑容,孙锦湘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两个人的相爱想的太简单了。
“相爱是一份责任,也是一份义务,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女子,也需要相应的去付出,而不是一味的去等待男子给予。”墨心云思索着,这些话孙锦湘是否能够明白:“两个人相互努力,相互促进,才能够相互扶持,相互成长。”
“可是女子不都是相夫教子就好吗?”孙锦湘第一次从一个女子的嘴里听到这样子的言谈,竟有着一丝想要和男子并肩的意思。
“相夫教子当然重要,可是……”墨心云想着这一年多日子在苏城茶庄,在杭城书坊,一个念头慢慢的在心底里生根,甚至想要发芽:“可是如若仅仅是相夫教子,如何能够让自己成长,如何能够给予夫君帮助?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品性,有些人愿意相夫教子,有些人却想要努力成长,即便这只是少数,可是我却愿意做向天身边并肩的女子,无论以后是好,是坏,只要能够握紧他的手不松开。”
墨心云笑道:“不瞒你说,我的心很小,只能装下向天一人,所以我希望我自己的努力能够让向天觉得我是值得他一辈子去爱的唯一的一个女子。”
“一辈子,唯一的女子?”听着这话,孙锦湘的心像是那水珠落在池塘里,看似平静却泛起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