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人进了账房,刘掌柜又将这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边,等全部说完,墨心云思考片刻后,又将其中几处挑出来仔细的问了个清楚。齐向天只在旁边听着不说话,但是心里却越来越觉得墨心云经过这一年多,似乎对着生意上的事情越来越得心应手。
等刘掌柜走了,墨心云轻轻的揉了揉那光洁的额头,看向一旁的齐向天,不知道为何心中却浮现出刚才孙锦湘对着齐向天说话时两人的神情,虽然听着那一声“哥”和往日里爱慕的情谊不一样,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堵着,此刻闷在心中一股子酸意。
“你先看着账目,我去和孙伯一起清点一下仓库,确定一下茶庄还有多少库存,怕是其他分庄也是要清点一下的。”齐向天心下一盘算,只有将库存和每个月的销售计算清楚,才能知道自己到底缺多少,再合计这近五年来茶山的产量,炒制成茶叶后的成品数量,对接其中的价格,算出成本利润,才能让墨心云去茶山之前坐到心中有数,不会错估了谈合同的任何一点。
墨心云点点头,也不搭理,只是自顾自的翻开桌上的账目看着,直到“啪”的一声,账房门被齐向天带的关上,墨心云才气呼呼的抬起脸来,鼓着双颊看着账房门。
等齐向天将事情都安排好,再回到账房,墨心云依旧全身心都沉在账目之中。
不过十天多,所有分庄便清点完毕,将所有的数据都集中在了墨心云的面前,墨心云又花了近三天的时间理清楚了所有的思路后,便和齐向天说,准备回苏城。
齐向天也知道茶山的事比较急,此刻又拖了半个月,便在第二日送墨心云和玉琪往苏城去。
等墨心云到了苏城,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带着玉琪、李易竹连同茶庄的陈才和杜明乐一行五人去往齐家合作的茶山。
“春雨一阵枝桠嫩,溪山几焙茗云香。”说的便是离苏城有着好几日距离的溪山。
溪山产茶始于唐末,在宋朝才算是正儿八经的开始大片产茶,山间上,烟云渺渺,茶树上,碧绿鲜长。
一进溪山,蓝天,白云,春风拂过,上一个冬日里的大雪丝毫没有影响到这茶山开春的绿色,山路的两侧都是一片春意盎然,满山的大自然的泥土的味道,直到走到那溪山上,才渐渐的换成了那茶香味。茶树上新长出的绿色的新芽格外柔嫩,此刻虽是采茶人采春茶的时候,但茶山的面积太大,怕是还没采到这一片区域。
深吸了一口这溪山的清香,墨心云便觉得心情格外的舒畅,仿佛连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变得香甜起来。
只是因为这是上山,加上已经是四月的天,山下虽说有些热气,可是山上却是清凉了几分,几人一边走,一边歇,只要在日落之前赶到茶山上的村子里就好。
“这溪山,茶山几乎可以说是占了整个一大半的面积,划分了近二十多个茶园,其中大大小小的能说的上话的,只有七家。最大的一家,便是现在眼前的这一家,面积有近七八十亩地,这一家的主人姓皱,手下的采茶人也有七八个。”陈才在齐家茶庄,主要是负责联系茶山这一块工作的,平日里除了齐向天和刘掌柜,就是他来的最多,所以这一次刘掌柜在茶庄走不开,所以便让陈才跟在墨心云的身后,一起到这茶山。
墨心云听着陈才的介绍,问道:“那这溪山上,有这么多茶园,这七家若是做了决定,其他家是否会有意见?”
陈才抬眼望向周围一片绿色,双手叉着腰,喘了口气说道:“不会,每一片茶山虽说茶园颇多,可是真正的都是一个或者两个大家族的,所以只要这家族的当家人说了,也就可以算数了。”
“若是如此,这邹家的当家人为何却不和齐家续约呢?”墨心云顺着陈才的话,离着这其中的思路。
陈才转身,便看见墨心云一双思索的眼睛望着自己,便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我在邹家也有几个说的上话的同龄的人,听他们说,这个事情并不是他们当家人的主意。”
“不是当家人的主意?”诧异的听到这话,墨心云总觉得是不是那个地方出了问题。
“小姐,我们休息好了,你这些问题呀,我估计要等你见到他们当家的,才能问个清楚了。”玉琪从一旁的石头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灰尘,嘴角嘟囔着说道。
想着玉琪的话,墨心云浅浅一笑,话虽然白,可是理却是这个理,与其站在这半山上猜测,不如早些领着众人上山,到那村子里去,找那当家的问清楚这其中的事情或者误会。
见众人都已经休息好,墨心云便开始往山上去,其他几人也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等到了山上,陈才便领着墨心云到了其中一户人家,门是敞开的,一紧院子,便见到一个妇人站在那院子在那里平摊着采下的新芽。
“邹二婶?”陈才见夫人便开口笑着喊道。
邹二婶从那圆簸箕中抬起偷来,看是陈才,便笑着说道:“怎的这么慢才回来,这春茶都要开始采第三轮了。”
一边说着,邹二婶一边在穿的围裙上擦过双手,便笑着引众人往屋里走,还说道:“这就是刘掌柜说的少夫人?这样貌生的,却还像个闺女似的。”
因为不太熟悉,墨心云也只是跟在邹二婶和陈才身后,面上含着笑进了屋。
乘着邹二婶去沏茶,墨心云便压低着声音问着陈才道:“这就是刘掌柜和你说的邹家的老二家?”
陈才怕邹二婶听到,也是压着嗓子说道:“嗯,这事老二家的婶子,也是和齐家关系最好的一家。”
“来来,喝口新芽。”邹二婶端着几个竹子制的茶杯放在桌上,更是亲手将一杯敬在墨心云的手上。
墨心云笑着谢过,端起这茶杯,确实一股清新之意飘散开来,那几片新芽嫩绿嫩绿的,映着这茶水都显得一片碧色。
邹二婶见墨心云看着茶杯里的新芽,便也陪同着坐下,说道:“这茶没炒制过,所以不成茶团,但是这样子光用新鲜的茶芽却也是很新鲜的,怕是少夫人喝习惯了山下的,这新芽的茶只是瞧着新鲜。”
轻轻的吹开飘着的新芽,喝下一小口,那茶水中便杂着清甜,许是山中泉水的味道,也许是新芽中春天的味道,总之让人心中明亮了几分,墨心云又是喝下一口,这才说道:“二婶,这新芽却是很甜,有着阳光的味道。”
听到墨心云夸赞,邹二婶的脸上也是乐的笑着,两只手在围裙上握着,显得有些局促。
墨心云看她这模样,想着总归第一次见面,若是这样子待久了,怕她不是很习惯,便问自己一行人安排的住处是否就在这里。
邹二婶一听,便领着给人往旁边的屋子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因为不知道具体来的日子,所以一直也没有打扫,此刻要住,却要众人好好打扫一番,又对玉琪他们指了打水的去处,便说要去茶园子里喊自家男人。
等邹二婶一离开,墨心云打发李易竹和杜明乐去取水,便让陈才将这茶山的人员状况说与自己。
这溪山七大茶园最大一家,姓邹,邹爷爷有两个儿子,大的叫邹贵权,小的叫邹贵博,因为邹太爷还在世,所以两个儿子也并未完全分家,所以邹家的茶园两个儿子只是简单的分了一下区域,虽说邹家一直算是这七家说话的人,可是从去年开始,溪山另一个张家的儿子继承了茶园之后,便开始有些不好的苗头。
“可是阿才来了?”
屋子里,墨心陈才和正在收拾东西的玉琪便听得外面一个苍老却亲和的声音,陈才点头对着墨心云说道:“是邹太爷。”
“邹太爷……”陈才抬高声音,亲切的回道:“是阿才来了。”
说罢,陈才便引着墨心云往屋外走,等到了屋檐下,却见一个老人,微微佝偻着背站在那里,一头花白的头发加上那花白的胡须,却让人怎么看都觉得亲切,只是那双眼睛却微微有些模糊。
“邹太爷原本的身子骨就不好,年前的时候眼睛也不太好了,。”低声解释一下后,陈才便快步上前扶住邹太爷,两人模样却甚至亲切:“太爷,怎么不在大伯家屋子里呆着,到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