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庭联系不上沈家的人,得不到沈繁的近况。他打给冷玲的电话都被一概拒绝了,常凌倒还是愿意接他的电话。但是话里话外都是让他暂时别找沈繁,让他给沈繁一段时间冷静下来。
程明庭为了不知所踪的沈繁,已经急得嘴角起了一圈的水泡。连觉都睡不太安稳的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又被护工的电话吵醒了。
“程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了。”护工也是头一回遇到白素这样子的情况,被她缠磨得实在没了办法。
之前程明庭已经嘱咐了医院加强了安保,也麻烦了护士多照顾白素一些,程明轩为了不让弟弟分神,还从一个朋友开的安保公司里雇了两个安保人员24小时守在白素的病房外。
程明庭也早不再接白素不分白天、黑夜打来的电话了。
但是今早起来白素本来还好好地,不知道忽然又是抽了什么风。她突然摔了放在床头的水杯,刚走进门来的护工还以为是白素不小心摔碎的,就马上从卫生间里拿了笤帚出来打扫地上的玻璃碎片。她没想到本来虚脱得连上走几步上个卫生间都要人搀扶的白素,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突然一把推开了上前欲要收拾一地狼藉的护工,弯腰从地上捞起了一块水杯的碎片,将锋利的一边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哎呀,白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护工被白素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白素用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指着护工说道。“打程明庭的电话,我知道你手机有他的号码。”
“白小姐,你快放下手里的东西。”护工看着白素的脖子上已经流下了一缕血来,连忙上前阻止白素。
白素把身子往后让了让,反而狠下心来,手上更多用了两分力气。玻璃碎片的边缘十分锋利,很快鲜血就慢慢地从她的脖颈上流了下来。
护工眼见这样的情况,也是没有了办法,只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来,拨通了程明庭的号码。
“程先生,白小姐要跟你说电话。”护工一听程明庭接了电话,赶紧和他解释起了今天的事情。“白小姐摔了杯子,拿了一块玻璃碎片抵在脖子上。”
“没关系,你把电话给她,我来和她说。”程明庭和白素相识多年,自然知道白素的行事作风。
“明庭。”白素扔掉了手上染着血的玻璃碎片,护工见状才上前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你又在闹什么?”程明庭这几天已经耗尽了自己的好脾气,他还不清楚沈繁的情况,这个时候再对着白素自然也没什么和风细雨的好脾气了。
“明庭,我想要出院。”白素哭着对程明庭说道。“我在医院住不下去了,我总睡不着做噩梦,你能不能接我出院啊?”
“接你出院可以,但是我也不会找人照顾你了。”程明庭懒得继续和白素在电话里头持续地纠缠了,既然她要出院就出院吧。
“好,好。”白素立刻答应了下来。
沈繁住院的这一个礼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消瘦了下来。
医生嘱咐她少下床走动、多卧床休息,她住院的第二天冷玲知道了她再次入院的消息便马上赶了过来。
沈父和常凌陪夜都不太方便,沈母年纪也大了,还得每天赶回家张罗沈繁的吃喝,冷玲就主动把陪夜的事情给揽了下来。
沈父、沈母怕在医院陪夜会影响她第二天的工作,都不愿意答应。冷玲只好和沈父、沈母解释自己是做销售工作,工作时间相对灵活一些。再说医生只是要求沈繁多卧床休息,沈繁还是能下床来的,陪夜也不算辛苦。
住院期间,沈繁多数时间都是躺在床上发呆。
这一天,常凌特意早点下班赶来了医院,接替原本守在医院的沈父回家休息。
“小繁,起来喝汤了。”常凌下班过来医院的路上还回了趟家,把沈母提前准备好的保温壶带了过来。
沈繁听了他的话,便乖乖坐起身来。
“小繁,你总这么憋着不行的。”常凌把装着汤水的保温壶,递到了沈繁的手上,拖了把椅子坐在了病床边。“你要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跟叔叔、阿姨说的,可以跟我说,或者和冷玲说说。”
沈繁喝了口汤,听罢常凌的话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常凌看着她明显消瘦了不少的脸庞,一双眼睛里含着点点泪水的模样,心底也不禁柔软了起来。他抬起手来,轻轻地在她的长发上抚摸了几下。
“小繁,你已经怀孕了。”常凌放柔了自己的声音,对沈繁说道。“程明庭已经联系了我几次,他和我说你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他去你家找你也都赶上叔叔和阿姨不在家的时候。我想他现在找你应该是想要和你解释那天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再逃避了。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可是你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常凌,我害怕。”沈繁终于开了口,话还未出口,眼泪早已经流了满脸。“我不敢开机,我怕他找我不是要和我解释那天的事情。我害怕他发现自己还是深爱白素的,我怕他和我分手。”
“那小繁,如果这件事情走到了最坏的一步。你和他真的要分手,你有想过孩子怎么处理吗?”常凌看着沈繁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她的手掌上和被子上,接着问道。“你是要打掉这个孩子还是留下这个孩子?”
“我不知道。”沈繁的确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低头轻抚自己的小腹,她怀孕的时间太短尚未显怀,至今都没有什么怀孕的实感。
“小繁,你必须要考虑这个问题了。”
又过了两天,沈繁的情况逐渐缓和了下来,医生说她可以出院了。
沈父、沈母和常凌一道,一大早就来医院帮沈繁收拾东西、办理出院手续。
“爸、妈,你们带着我的东西先回家吧。”沈繁昨天特意给沈母打了电话,让她今天带了一条天蓝色的连衣裙来医院。“我过会儿有事要去办,常凌会开车送我过去的。”
“好,记得早点回家。”沈父担心沈繁的身体情况,还想开口追问,沈母却一口应承了下来,只嘱咐常凌多看顾着些她。
沈母利落地帮沈繁收拾好了东西,带着沈父匆匆离开了。
沈繁换上了沈母给她带来的连衣裙,画了一个淡妆,坐上了常凌的车子。
“我们去哪?”坐在驾驶座上的常凌,发动了车子,转头看向了沈繁问道。
“去找程明庭。”沈繁定定地看着窗外一个孕妇慢慢走过,才说道。
常凌开车到了程明庭居住的小区外,门卫认出了经常过来的沈繁,也没有询问什么就直接放常凌的车子进了小区。
“前面岔路左拐就到了。”沈繁给常凌指路,她的手伸向前方,整个人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常凌顺着沈繁的目光看向前方。
“是他。”尽管两车相距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是沈繁一眼就认出了程明庭的车子。“你停车。”
沈繁坐在常凌的车里,看着程明庭先下车,然后绕到后座的位置打开了车门,把后座上的一个女人扶了出来。
不出意外,那个女人转过头来,正是白素。
程明庭扶着她,用门卡打开了楼上的单元门,扶着白素进了单元门。
常凌也看清楚了,马上转头去看他身边的沈繁。
“我们走吧。”也许是早就对这一幕有过心理准备了,连沈繁自己都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她可以如此冷静地对常凌说道。
“真的就这么走了?”常凌问道。“我们要不上楼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不用了。”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是真的让沈繁心冷了。“我们回家吧,今天你看到的事情先别和我爸妈说。”
接下来的日子,沈繁似乎一下子就恢复了。她甚至第二天一早就回公司销了病假,回公司上班去了。
程明轩还不知道程明庭一直都没有联系上沈繁的事情,他让程明庭帮忙把白素送到国外的一家疗养机构去,不过入住之前还有一些手续要走,程明庭需要先在外头帮白素找一个落脚点。
程明庭只好先带着白素出国了,飞机一落地,他打开了手机,居然发现沈繁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
程明庭急忙地打开了信息,发现沈繁只发来了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我们分手吧’
程明庭刚想给沈繁打电话,谁知道身边突然传来了行人惊呼,跟着他身后不远处的白素不知道何时再次病发倒在了地上。
冷玲的公司最近和程明庭的公司有些业务上的往来,冷玲和别人闲聊的时候意外得知程明庭离职出国的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沈繁。
沈繁挂了冷玲的电话,第一件事就是给程明庭发去了一条信息。
这一天回到家里,沈繁和沈父、沈母说了自己决定和程明庭分手的消息。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们要是真想分手,我们也不会阻拦你。”沈母看着面色沉静的沈繁,缓缓说道。“可小繁,你既然决定要和他分手了,肚子里的孩子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爸、妈,我想好了。”沈繁嘴角扬起一抹笑来,她的双手轻轻护在肚子上,她镇定地看向沈父、沈母说道。“我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