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玲和同事一起离开，她同事一边跟着冷玲离开，一边还不停扭过身子回头去看拿着手机愣在原地的程明庭。
“哎，冷玲，那个帅哥是你什么人啊？你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好了，闭嘴。”冷玲皱着眉捂住了那个同事的嘴巴，禁止她在继续说下去了。“什么事你都得打听，你知不知道恐怖片里什么样的人会死得最早？”
“什么人？”
“就是像你这样什么都想知道的好奇鬼。”
沈繁真的没有想到在接到程明庭打来的电话时，她可以那么地镇定自若，甚至还可以微笑着答应了他约周日见面的邀约，才挂断了电话。
“我的表现怎么样？”沈繁放下手机，转头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常凌。
“挺好的。”常凌轻笑着，像是往常鼓励糖糖一样，温柔地在她头顶拍了拍。“周日需要我陪着你去见他吗？”
“不用了，我爸妈还没回来呢，你周日留在家里头陪糖糖吧。”沈繁把头轻靠在常凌肩头。“褚医生说的对，我早就应该选择正面面对以前的那些事。做错事情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我不能为此承担后果，对不对？”
“嗯，你早去早回。”常凌扣住沈繁的右手轻轻地摩挲，侧过头低声对她说道。“我和糖糖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本来沈繁以为自己至少周六的晚上会失眠一下下，可是她入睡得很快。周日的一大早，她睡得很香，直到糖糖扑上她的床上来才把她喊醒了。
“妈妈，起床了。”糖糖肉呼呼的小身子紧紧地贴在沈繁的身上，很是兴奋地说道。“爸爸让我来喊你起床啦！”
“哦，好。”沈繁睡眼惺忪，一把掀开了被子把糖糖搂进了被窝里。
糖糖被她闹得咯咯直笑，她还伸手去咯吱糖糖。
“你们别闹了，快起床吧。”常凌听到她们的笑声，找了过来。“你们赶紧起床洗漱，我下楼去给你们买早饭。”
沈繁这才抱着糖糖下了床，常凌下楼前把她们的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连牙膏都给她们挤好过了。
沈繁牵着糖糖，她们母女二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睡衣记在卫生间的洗漱台前面一起洗漱。糖糖刷好了牙，沈繁就俯身替她洗脸。
吃过早饭后，沈繁就起身回自己的卧室，换衣化妆去了。
糖糖见沈繁进来房间，赶紧放下了自己手里吃了一半的包子跟了过去。
沈繁站在衣柜前选衣服，糖糖就趴在一边乖乖看着。
“妈妈要出门吗？”糖糖盯着沈繁在衣柜里的衣服里翻检着，好奇地捧着自己的小脸问道。“妈妈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沈繁找了半天，才从衣柜里头翻出了一件正红色的裙子。沈繁的衣橱里多是比较素净的颜色，少有这样鲜艳夺目的颜色。
这件裙子沈繁放在衣柜的最深处，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找出来过了。
当时沈繁买这条裙子的时候，还是为了在订婚宴上有一套合适的衣服。那天沈母陪着她一道去选衣服，让她一定要选一条红色的裙子。
一来因为沈繁的皮肤白，穿上正红色的裙子以后，更显得她皮肤白、气色好了。
二来订婚本来就是件喜事，不穿件红色的也不太好。
可是经过了那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等到情况稳定下来以后，沈繁回到家里本来是想把这条裙子扔掉的。
沈繁用塑料袋把裙子装了进去，人都已经走到了楼前面的垃圾桶边了，却又鬼使神差地回了家，把裙子从塑料袋里头拿了出来放进了衣柜深处。
“妈妈！”糖糖看着沈繁站在衣柜前头发呆不理她，糖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喊她。
“啊？”沈繁回过神来，把红裙子又扔进了衣柜里头，从衣柜里另拿了一件青色的连衣裙出来。“糖糖刚刚和妈妈说什么了？”
“妈妈你是不是要出去玩，能不能带我一起。”糖糖眼巴巴地盯着沈繁换衣服，像是生怕沈繁听不见自己的要求一样。
“不行，妈妈是出门有事情。”沈繁换好了衣服，走到糖糖跟前说道。“不过要是妈妈回来得早，可以带你出门逛一逛，好不好？”
糖糖立刻点头。
沈繁坐在梳妆台前花了淡妆，糖糖就趴在一边看着她。小女孩现在的年纪，正是初初知道了爱美的时候，糖糖平时也很喜欢看着沈繁化妆时候的样子。
“来，糖糖过来。”沈繁涂好了口红，冲着糖糖招手。
糖糖马上凑了过来，沈繁用自己的口红在糖糖的眉心处轻点了一下。然后把糖糖拉到了化妆台前，糖糖咧着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好了，去给爸爸看看糖糖漂不漂亮。”
糖糖小心地挡住了眉头，喊着爸爸就又冲出去了。
临走的时候，沈繁在门口换了鞋子，常凌抱着糖糖出来送她。
“妈妈，早点回来。”糖糖舒适地靠在常凌的怀里，对着沈繁说道。
“好，妈妈知道了。”沈繁穿好了鞋子起身，说道。“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蛋糕。”
“嗯，妈妈再见。”
程明庭一早就出了家门，早早儿地到了约了沈繁见面的咖啡厅。
点了一杯咖啡后，他找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说实在的，经过上次不太友好的见面，他没有想到在联络到沈繁之后，沈繁会心平气和地答应了再和他见面的事情。
程明庭喝了一口咖啡，原本是想要镇定一下的，结果却有些慌张了起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沈繁果然来了。
程明庭坐下来的时候正好是面对着咖啡厅的大门的，所以沈繁一出现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她。
“你来了啊？”沈繁推门走了进来，程明庭马上站起身来，对着她打招呼。
“嗯。”沈繁进门后看到了程明庭，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走了锅里。“坐吧。”
沈繁镇定自若地坐了下来，坐下来她却也没有开口。
“要不要我给你点杯咖啡？”程明庭只好先开口。
“不用了，我的医生让我不要喝咖啡，说会影响我的睡眠。”沈繁摇了摇头，说道。“帮我叫一杯鲜榨果汁吧，谢谢。”
“你为什么去看医生，是身体上哪里不舒服吗？”程明庭去吧台点了果汁，返过身来问道。“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你打了冷玲手机讨了没趣，又亲自找上门要了我的联系方式，把我约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些话的吗？”
“我，对不起。”程明庭下意识地扣住了面前的咖啡杯。“当年的事情我总归欠你一个交代，对你总要说一声抱歉。”
“你觉得一声抱歉足以抵消掉所有事情吗？”沈繁眼眶有些微微发热，她怕自己流下眼泪，所以就第一时间转开了头。
“我知道，我知道说一声对不起不够。所以我才约你出来，想和你说说那个时候发生事情的原委。”
“为什么发生那些事情的原因对我已经不重要了，程明庭。”沈繁努力地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时间过得太久了，我不想再追究你当年为什么要在那个天那个时候那个地点扔下我一个人了？”
沈繁原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才会很坦然地答应程明庭提出的邀请，出来面对程明庭。可是再次见到了他以后，她才恍然大悟。面对他，她到底还是放不下那些事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哪里不舒服才去看的医生吗？”沈繁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转回头来直直地看着程明庭，说道。“程明庭，我是去看的心理医生——褚医生，我在四年多以前就是她的病人了。我第一次发病是我的家里、在我女儿的婴儿床边，我拿着水果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十几下，鲜血还流到了我女儿的脸上。我情绪很不稳定，我家人怕我会再伤害自己和孩子，所以常凌才带我找到了褚医生看病的。”
沈繁自顾自地撩开了袖子，把自己手腕内侧的数道伤痕展现给了他看。
“对不起。”程明庭看着沈繁手腕上依旧触目惊心的伤痕，心下暗沉。
“你到底是要对什么事情说对不起啊，程明庭。”沈繁流着眼泪，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又说道。“程明庭，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常凌闪婚吗？”
“我不知道。”
“那是因为在你出国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我意外得发现自己怀孕了，你觉得我怀得是谁的孩子？”
沈繁的话，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程明庭的心口。
“当时我的身体才康复不久，你又抛下我出了国。我的父母建议我不要留下孩子，他们想让我流产，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可是我却不顾父母的一致反对坚持保下孩子，常凌是为了帮我才和我匆匆牤忙地去了民政局领了证。”看着程明庭无措的表情，沈繁心口反倒舒了一口堵了数年的郁气。“因为怀孕的时候心情太差养得不好，我女儿刚出生就在医院里住了很久，而我的抑郁症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你是说糖糖是我的女儿？”程明庭震惊地追问道。“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和我说呢？”
“你可冤枉我了，我给你打过电话的。”沈繁垂下眼来，黯然说道。“我给你打了一通电话，我跟你说我怀了你的孩子。我本来是希望你在知道我怀孕后，会对我说些什么的，甚至你会回来，回来找我重新开始。可是……可是程明庭，你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有回应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