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在不得不喝的情况下喝的,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又是朋友,朋友之间喝个闷酒就不可能逮着你死命灌了吧,最起码的度还是有的。
韩栋名被抓上楼顶的时候还在和员工改漏洞,他的那个游戏公司因为最近都在忙三滴水那边的事儿而忽略了挺久的。
他那个游戏公司的人都是全能的,身兼开发运营计算技术员等等等等职位,不是他不想找人,而是能过他考核的人真的都太少了。
公司至今只有十八个人,加上他就十八,而且没有任何女性,被其他部门取名为“十八罗汉”。太惨了。
游戏公司忙的时候他也会上去帮忙改一改数据或者守一下数据库,要么就是上去系统修复漏洞。
韩栋名抱着电脑在楼顶,和去拿酒的张叔说:“张叔,酒别拿我的份,给我果汁吧,不是应酬不想喝酒。”
然后张叔上来的时候带了两种东西上来,一种是葡萄酒,一种是葡萄汁。
其实不仔细去看其实都分不出来。
何衍琛坐在吊椅上晃,酒被倒在酒杯里也跟着晃,韩栋名抿了口葡萄汁,噼里啪啦打代码,何衍琛忽然叹了口气:“唉…”
他背后一凉,有风从背后刮过来,哗的一阵吹得人后脑勺的头发都飘起来直往前面跑,他鸡皮疙瘩起了半只手臂,问:“你怎么了?”
“你不懂。”何衍琛一只脚一蹬地,吊椅被蹬得摇来晃去,发出不堪承受的吱呀声,韩栋名听得牙齿一酸,感觉连嘴里的葡萄汁都变得酸巴巴的。
“那你别说话了,特别吓人,动不动就叹气,我鸡皮疙瘩都掉地上一麻袋了。”韩栋名捋了捋被吹乱的头发,越捋越乱,最后干脆不弄了,就这么坐着,任风蹂躏他苦命的头发。
何衍琛现在陷入困境了,他不知道该和季安然怎么样才能发展下去。
也不知道季安然是什么感觉,总是模模糊糊的,碰不到摸不着。
每次到关键时候他要准备说出口表白了吧,然后就会有一些“突发情况”弄的他们两个人都尴尬起来。真是愁死了。
他思考了一下午,一会儿想到钱锦的事一会儿又想到季安然来找叶真的时候,脑袋混乱得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只有一声“唉…”被憋了出来,其中包含的千丝万缕的情绪韩栋名当然不可能懂。
秋风萧瑟中只有他一个人在悲春伤秋,几股难明的情绪揉杂在一起,抱着酒瓶子一口一口的喝,可奈何自己千杯不醉,很愁人。
他时不时还会想,季安然都这么大人了,没二十七八也该有二十五六了吧?怎么就是看不懂别人的心思呢?
再过几个月才满二十六的季安然睡得翻了个身。
梦里的她也在看合同,一层堆一层的,放眼望去白花花的以前全是文件夹堆起来的山,她做在当中努力的一本一本的看,看到一半,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她转过头去的时候看见小助理踩着文件夹,背后冒出金光来,然后说:“季总,今天还有资料要您过目。”
然后一招手,哗啦啦一堆文件从她背后飞过来,季安然被压得倒坐在地。
然后在床上的她哼唧了一声。
林初夏和罗昊闹腾是因为今天又去看了林初晴,一看到林初晴的那副落魄的样子就心里堵得慌,难受愧疚什么的一齐涌上来。
林初晴还是不愿意搭理她的样子,拿着话筒低垂着眉扣着台面,就是不看抬眼看她。
林初晴现在这个模样她怎么能下安心来,回到家看见罗涛舒舒服服的在沙发里看电脑,边框眼镜戴着,斯文又秀气。
林初夏哪有心情观察这些,看见他新仇旧恨都冲到脑子里,然后就忍不住和罗涛恶语相向。
后面的是大家都知道了,她又被罗涛关进了卧房。
罗涛越来越受不了情绪变化越来越大的林初夏了,她时不时就会冲他发一阵脾气,又骂又吵,半点之前温柔贤淑的样子都没有。
罗涛最初看上的就是林初夏的气质和她的面容,现在她的面容还没有和之前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那张美丽动人能勾引人的脸,可是气质却变得越发泼辣,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把她之前苦心营造的形象都毁了不少。
他承认林初晴的事儿他是有做的不地道的地方,可是都是为了林初夏啊。
要是非亲非故,求他去管他都还懒得看一眼呢。
罗昊是第二天十点的飞机,仍旧和来时一样,路上和同行的几位同事有说有笑。
有人问他:“罗,回来了你的国家,你去见过你那位心上人了吗?刚来这里的第一天你没和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就是出去见她了呀?”
他还没回答就有人嘻嘻哈哈的笑起来,他伸手推了一把,眉眼带笑:“你们都知道,还来问我干什么?”
“要问一问确定一下嘛,格兰说的时候我都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见到她的?”
“现在的交通工具这么发达,我当然是坐飞机去的。”回程的路途很遥远,似乎他们把他当做这一路上打发时间的八卦了,同行的人都是一套正装,他自然也不可能穿得随意,同样一套正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罗昊摸了摸袖口,又不自觉的笑起来:“你们是不是还想问我她漂不漂亮?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他眨眨眼睛,笑得温柔:“因为我们国家有句话就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我觉得她无论做什么都是美的,而且她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缺点,最大的缺点大概是她真的太完美了吧。”
同行的几人都不知道“西施”是什么,但是他们都从他的表情和话语里感觉出了他的高兴,直觉告诉他们“西施”一定是一个很美好的东西。
后来他们也不再去八卦他了,而是让他解释“西施”的意思。
等大家都差不多了解了之后,有人略带羡慕的感叹:“真好,罗,你们的国家真好,吃的东西很好,话语里也很浪漫,拐弯抹角的夸人漂亮,你们的祖先情商一定很高。”
情商高不高罗昊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文化程度一定很高。
季安然在陌生的城市住了两周多,之前一周差不多都在休息,后面一周累的吐血。
她十万分的想念A市她的房子里的那张到处都是软软的大床。
并不是觉得X市酒店的大床不够软,而是因为自己家的床从来就没让她落过枕,因为不管她的睡姿怎么样,就算她扭身子扭成麻花了来睡,都没有落枕过。
她醒的时候脖子一阵刺痛,原本还有点睁不开的眼睛一下子就被疼痛刺激的瞪大了,想坐起来可是却没有力气,因为脖子实在太痛了。
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落枕了,昨晚睡过去的时候脖子好像是扭着的。
因为落枕她一天都做不好事,一切需要低头的动作她都做得十分艰辛,比如刷牙,比如穿鞋。
穿鞋的时候她实在蹲不下去,仰着头把脚踩进鞋里,脚后跟还有一点没进去,她又抬着头伸手从后面把后跟抚平。
要说平时的她走路的气势有七分的话,那么今天落枕的她走路气势发挥出十分。
因为低不了头,做什么事儿都是一副抬头昂首的姿势,听身边人讲话的时候也只是低垂了眼皮。
小助理很奇怪为什么她的boss的气场突然凌厉了起来,弄得她一整天都在战战兢兢的,害怕是因为她心情不好。
季安然的确心情不好,因为这该死的落枕。
她看小助理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有些想告诉她可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张口。
毕竟说了也没用,痛还是痛在她身上,小助理又不会帮她把落枕痛分担一半。
晚上七点半的飞机,一行离家两周的人情绪都很高,就算每天都睡不够,还累,可是回了家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总会感到安心。
季安然不和他们一起坐,特意买了头等舱的票隔开了他们的距离。
因为她在他们旁边他们都会感觉不自在,这估计是一种常见的现象。在她还在上学的时候,即使再好的气氛只要老师一来,那都会立马变得沉闷起来。
季安然才不想做一个讨人厌的上司。
何衍琛一场夜酒喝完,心里的堵也没消,反而被夜风一吹,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咳嗽发低烧。
在一旁做陪酒德韩栋名也没比他好多少,他也被吹感冒了,坐在沙发上抱着盒纸巾撮鼻涕,身上盖了层小花毛毯。
他和张叔抗议:“这块毯子太丑了!还是粉红色的!我不要!”
张叔温柔的摸了摸他的额头,笑了笑,不理会他:“将就着用一下。”然后就捏着温度计走了。
等家庭医生来的时候他才是真的见识到了,那个文文弱弱的医生捏了捏他的胳膊,又看了看他的舌头,扒拉了一下他的眼皮,从包里扯出白纸刷刷刷写下一串东西递给了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