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老夫人瞪大了眼睛，身子制不住地往后一退，还不忘把自己的胳膊从云瑾乐的搀扶中拽出来。
“可是有证据，瑾林还小，不能平白无故地受了冤屈呀！”
“事实就摆在眼前，娘您自己看。”
孙嬷嬷搀扶着老夫人往桌边走，一边走一边给她顺气，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看到孤零零地那滴血，和中央的一大个学团子。
不用云安义说，她就懂了，那孩子是属于在场的另一个人的。
她差点气得厥过去。
“不要脸，败坏我定安侯府的门风，淫妇！”
“祖母，爹爹，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一定是云婳陷害娘亲的，娘亲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这水，水有问题。”
云瑾乐见云安义只是冷冷地盯着她，三两步跑过去将碗打翻在地，啪嗒一声，打在柳希芸的心上。
“娘，你快跟爹爹和祖母解释啊，都是云婳设计的，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云婳看着她们母女情深的样子，淡漠不语，云瑾乐是知道真相的，甚至可以说，她才是出谋划策的人。
如果齐叔不来这一趟，云婳也许真的不会去追究，而是等云瑾林长大后云安义自己发现真相。
可惜，人心有时候难测，有时候却也最好猜。
有些人一生逃不过宿命和自己的心坎。
老夫人已经从孙子不是自己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对柳希芸说不出来的厌恶：“瑾林不是我云家的，瑾乐是吗？”
云瑾乐抬起头来，没想到祖母和爹爹连自己也开始怀疑，她刚刚十一岁，也还是个小姑娘而已，脸上挂着泪珠，惹人心疼。
可是每一个人考虑到她的感受，平日里温和的祖母和爹爹急于求证，一向淡漠的大姐一脸平静，就连那些抓着齐叔的下人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而她，是这出戏的主角。
“老爷，瑾乐是不是你的孩子你不清楚吗？你疼了她十年哪，是不是血浓于水你自己体会不到吗？”
“体会？体会有个屁用，我之前和瑾林也有这种感觉，结果呢？”
“瑾乐，来试试。”
云瑾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可她不得不做，她不得不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获取定安府主人的认同。
云婳道：“若云，你和三小姐一同去弄碗清水来，三小姐怀疑我，那我们就用事实证明给她看。”
“只是，爹爹又要受伤一次了，刚才的伤口还没愈合，就又要再划一刀了，之后可要好好上药呀。”
云瑾乐动作也很利落，把水一放，血也跟着滴落进去，和云安义的血缓缓相融。
云安义和老夫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若云瑾乐也不是云家的孩子，这事儿可就有得闹了，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柳希芸见尘埃落定，不会牵累云瑾乐稍稍放下一半心来，哀求着云安义：“妾身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
“无论老爷想要怎么惩罚我们俩，妾身都没有怨言。可是瑾乐是你的孩子，她是无罪的啊。”
“还有瑾林，您也疼过他两个月，他是无辜的啊，哪怕你把他送到普通人家都好，妾身求您，求您不要取他性命。”
“进府十二年，妾身任劳任怨，从来没有主动提过任何要求，也没有求过您什么，如今，夫妻情分已尽，妾身只求您这一件事。”
“还望老爷答应啊！”
柳希芸觉得这样的分量不够，捆着绳子她行动不便，可还是竭尽全力让自己跪着，然后一个一个地向云安义磕头。
“求您，老爷，求您！”
“他只是个孩子，所有的罪孽都报应在我身上，不要让他遭罪！”
“求您……”
很多人都不忍地低下头去，在这一刻，云婳忽然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她想，在云瑾烟想要打掉她的孩子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曾这样求过她呢？
似乎太过久远，她竟然记不得了。
怀里的孩子忽得重了起来，重到她的胳膊酸麻，快要保不住他。
哭什么呢？一个襁褓里的孩子，将要接受来自曾经亲人的最无情的审判。
他也许最能感知这种情绪，哪怕他什么也不懂。
悲哀吗？
也许是的。
云安义没有直接回答柳希芸，而是给了云瑾乐两个选择：“第一个，你为柳希芸求情，你和他们一起受罚，第二个，和柳希芸断绝关系，你还是我定安侯府的三小姐。”
这是两个选择吗？
不，从头到尾，云安义就只给了她一个选择。
她还小，还没领略过大好风光，还没嫁过人，还没过上好日子，怎么舍得去死呢？
柳希芸哀伤地看着她，不停地冲她摇头。
云婳闭了闭眼，哽咽着：“姨娘做错了事，受罚是理所应当，瑾乐以有这样的娘亲为耻，爹爹做得是对的，无论您想怎样，瑾乐都支持您。”
云安义欣慰地点点头。
柳希芸眼中的光黯淡下去，这是她期望听到的结果，可真当云瑾乐说出口，她还是心口钝痛，痛到恨不得立马去死。
“拖出去吧，杖毙，给他们个痛快！”
院子里传来惨叫声，云瑾林像感应到什么又开始嚎啕大哭。
云婳忽然问：“孩子呢？”
“这样的孽种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赶快处理掉！”
这就是老夫人了，心狠起来好比豺狼。
“毕竟是一条生命，又是在府里待过的，姨娘和孩子同时暴毙，外人会怎么想，怕是会有流言，于爹爹名声不利。”
“那怎么办，看着他这心中就膈应。”
“依我看，不如交给宋姨娘抚养怎么样？”
“你在开什么玩笑，宋婉自己会生，干嘛要养别人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和云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云婳静静看着他们，什么话都不说，可他们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轩辕宸终于赶到战场，将镇北王从劣势中拯救出来。
“三师兄，你终于来了！”
“没想到真的会有我们战场相见的一天，你们夺了我东越四座城，是时候还回来了！”
狭路相逢，他轩辕宸不会退让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