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轩辕宸不敢来，派你来了？”
凤桐泉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她的头发随意披着，眼下青黑，眼圈泛红，脸色也比较苍白，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
赫连煜判断，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
“他有什么不敢来的，只是懒得跑一趟，又不能把这事搁置，那就我出面喽。”
“我们之间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他都不愿意再见我一面，他把大师兄害成这个样子，就一点也不愧疚吗？”
“我和阿宸都没动手，动手的是我父王，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都按在他的头上，因爱生恨吗？”
“再者说，战争中本就有伤亡，没有谁能够保证活着回去，我不能，轩辕宸照样不能，你们也不可以。”
“本来阿宸打下北寒国就准备回京的，谁知在我们回返的路上就收到你和老二联合攻打东越的消息。”
“你趁人之危的时候想过我们之间的情谊吗？想过你和离月有可能回不去，或是我和轩辕宸会死在战场上吗？”
“你没有，你那时候只惦记着东越，惦记着能够得到轩辕宸，就连离月，也是因为被爱束缚，而不是心甘情愿挑起战争的。”
“谁都有资格来评判这场战争的对于错，只有你，不可以。”
只有你，不可以。
你，不可以。
不可以。
这句话反复出现在凤桐泉的脑海里，她竟然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反驳。
今日的这一切，的确都是她造成的。
该责怪的是她，该愧疚的是她，该道歉的也是她。
她以国家为名，自私地挑起争端，又以爱为名，自私地将濮阳离月拉拢到自己的战营中来。
她终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她没有资格斥责任何人。
见她低头不语，眼中似有迷茫和悲伤。
赫连煜还是转移话题：“离月还没有醒？”
凤桐泉笑得哀戚：“他若醒了，我还会是这副样子吗？”她日夜守在濮阳离月的身边，都没打理过自己。
赫连煜喃喃：“不应该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是天元帝定的条约，我和轩辕宸都看过了，西沧没有什么损失，最多就是上缴点银两。”
“你们南凤，要负责北寒国一年的粮食供给，这对你们来说也不难。”
“除了收回失地，天元帝也没再让你们割让自己的城池，算是看在阿宸的面子上，尽量放低要求。”
“阿宸考虑到三国目前的关系，希望能够通商，互通有无，增强交流与联系，他想着如果能打断壁垒，至少在我们有生之年，三国不会再起纷争。”
“他说，这也许是济慈方丈算出来的天机，也是师父收我们为徒的初衷，无论如何，他不想让师父失望。”
凤桐泉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看条约一眼，直接在上面签字，取出自己的印章盖上去。
“也许其中有诈呢，你应该仔细看看。”
“没必要，即使做过敌人，我依然很信任你们。”
“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还请回吧，我还要去照顾离月，他的身边不能离了人。”
赫连煜将条约收好：“我能去看看老二吗？”
“不能。”
被拒绝了赫连煜也只能摊摊手：“要是老二醒了，还望告知一声，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差人来说。”
“师父那边，我们都在帮忙，药材这些，我们也能帮忙找找，只要你开口，我们就会答应。”
“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我仍然是你的大师兄，你们也还是我的二师弟和小师妹，山上的约定仍然作数。”
虽然有些疑惑濮阳离月还在昏迷这件事，但赫连煜还是打算先回去问问他父王。
莫不是真的眼神不好，失了准头？
条约签订，待濮阳离月醒来，或是身体好点能动身的时候，凤桐泉就会带着他和兵士离开。
而轩辕宸和东越军，终于能够班师回朝。
轩辕宸听到这个消息也有点忧心，他们那个师父又行踪不定，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份情谊不是一场战争就能够打断的。
云婳得到他们即将回京的消息时，正陪太后逛御花园。
太后笑着拍她的手：“婳儿，你听到了吗，我的乖孙就是厉害，他一出手啊，所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
“听说你搬进了县主府，也每个动静，莫不是再等宸儿回来？”
云婳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承认：“县主府的所有构造和装饰，都是九哥为我操办的，我懂他的心意，自然是要等他回来的。”
“你们俩心意相通就好，待宸儿做了皇帝啊，你就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他的那些个后宫妃子啊，你都要管束好。”
“你是个聪慧的孩子，祖母相信你能够做到，要比现任皇后做得好。”
云婳身子一顿，神色有些复杂。
太后再喜欢她，也还是向着皇室的，若轩辕宸登上帝位，他是要通过选妃来开枝散叶的，独她一人撑不起整个后宫。
她好像才刚从环境中跌落现实，太后对她的喜欢不足以同意轩辕宸只娶她一个。
可他们怎么会容忍第三者插足呢？
“怎么，难道是想到以后的神宫生活，害怕了？”
太后察觉到云婳的停顿，不由问。
云婳摇摇头：“祖母，您当初嫉妒皇爷爷的其他女人吗？”
太后眼中有缅怀之色：“嫉妒又能怎么样，我生在深闺，长在深闺，礼教告诉我就是要容忍，要大度，我能怎么反抗呢？”
“尤其是嫁给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总是要付出些什么的，谁不想有个一心一意属于自己的男人，这世道，难啊！”
“进宫之前，想着要千方百计躲避他，不能让他注意到自己，进宫之后，心旌摇动，忍不住想要接近他，想要让他独宠自己。”
“帝王的宠爱哪有那么长久，能得他一时陪伴都是开心的，我们就是在最幸福的时候有了皇上的。”
“孩子，要忍呢。”
云婳听着太后的话，知道自己忍不住，也不会忍。
轩辕宸，是她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