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那靖王对如霜倒是一片真心?”李承熙语气嘲讽。
风辰又道:“听闻前些日子太后召如霜进宫一趟,许是对如霜的身份有所不满,而南宫毅想要娶她,所以才有了后续的事。”
李承熙听了他的这番解释,略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此等大事,为何不禀告与我?”
风辰头垂得更低:“这件事靖王府中隐藏得严密,一直到慕容府为了如霜办了这场宴会,徒儿才得了消息。”
李承熙闻言沉默了片刻,面色稍稍缓和了些:“行了,你起来吧!”
“多谢师父。”风辰暗暗松了一口气,师父这么说,应该是已经相信他了。
李承熙确实暂时相信了风辰的话,因为风辰说的和他得到的消息是一致的,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要打探一番。
“风辰,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请师父教诲。”
“你向来做事都很妥帖,为师对你也放心,关于如霜的身份,绝对不能让南宫毅知道,当然,更加不能让如霜知道。”
“是!”风辰应道,心中却并不平静。
师父瞒着南宫毅的原因他能够理解,可是为什么要连师妹都一起瞒着呢?
风辰低头,一段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那时候的如霜不过才三岁多,长得肉乎乎的,十分可爱。
有一日,她因为练功偷懒被师父责罚,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哭得通红,一边流泪一边哽咽道:“大师兄,如霜讨厌师父,师父好坏,如霜要爹爹和娘亲。”
他看着颇为心疼,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将她抱起来,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如霜乖,师父也是为了我们好,努力学好武功,以后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
可是燕如霜依然哭闹不止,还抽泣着询问:“大师兄,为什么别人都有爹娘,如霜却没有?是不是如霜不乖?”
风辰对此哑口无言,只能沉默以对。
后来,师父听说了这件事,将原本伺候燕如霜的那两个下人割了舌头,语气冰冷地告诉燕如霜,她是被父母抛弃在雪地里的,根本没有所谓的爹娘。
那是燕如霜第一次面对残忍的现实,也不知道是因为吓到了,还是因为难过,当天晚上,燕如霜就发起了高烧,风辰彻夜未眠地照顾她,看着她脸颊通红地喊着爹娘的时候,他的心都碎了。
他们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不过很快,这迷茫也被内心的仇恨所压制,为了复仇,他们必须学会狠心。
“风辰,本座的话你听到没有?”李承熙对于风辰的走神有些不满。
风辰很快就回过神来,恭敬地点头:“是,徒儿明白了。”
李承熙看了他一眼:“风辰,本座知道你和如霜关系向来不错,只不过你要明白一件事,一旦他们知道了如霜的真实身份,定然会产生怀疑,到时候,必然会影响我等大计。”
风辰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不过对于李承熙的这番话却并没有反驳。
李承熙又问道:“云妃的状况如何?”
“暂时已经没有大碍了,宫中传来消息,昨日云妃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
“那就好,你务必要保护好她的安全。”李承熙面无表情,语气亦无悲无喜。
风辰犹豫了一下,说道:“师父,徒儿以为,云妃继续留在宫中实在太危险了,虽说她出了事我等能够想办法及时救助,但是这后宫之中本就波诡云谲,而且太后和皇后又如此针对云妃,这次害她不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李承熙语气平淡道:“你待如何?”
“我觉得应该尽快将她送出宫才能够更好地保护她的安全,不然……”
李承熙立即打断他的话:“不行!”
风辰一愣,随即问道:“为何不可?”
李承熙沉声道:“云妃留在宫中还有用处。”
“可是……”
“风辰,如今皇帝对云妃十分迷恋,偏偏太后看不惯云妃,云妃此时留下来,可以离间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对我们成就大事十分有益。”
风辰蹙眉:“师父,可是这样一来,云妃的安全就无法保障了……”
“住口!”李承熙的声音里暗含怒意,他厉声训斥道:“在大事面前,所有人的生命都不重要,都可以舍弃,包括你我!”
风辰一时只觉得周身血液冰冷,李承熙的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把他给打醒了。
什么时候,他竟然多了不必要的同情心?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大仇未报之前,他没有任何资格去同情别人。
当年他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那一刻,不是就已经发誓要舍弃一切了吗?那些柔软,温暖,统统都是没有必要的。
风辰一时间冷汗涔涔,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不对的,身为一个人,若是连最基本的良知和情感都要舍弃的话,那么他们和当初的那些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承熙并不知道风辰内心的这一番波动,他颇为冷静地告诫道:“风辰,你可知对于我们来说,什么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吗?”
风辰抬头与他对视,眼底微微带着不解。
“是理智!”
李承熙似乎是在教导风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成大事者,绝不可以为任何人任何事失去理智,这一点,你要铭记于心。”
风辰恭顺道:“是!”
对于他的这种态度,李承熙颇为满意,在吩咐了两句之后就离开了。
逍遥宫中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李承熙亲自去处理,他能够为了这件事来这里,已经算是对燕如霜颇为看重了,当然,至于是看重她这个人,还是看重她在自己计划之中的利用价值,这个就未尝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