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伺机
茶西饼2018-12-23 23:003,145

  那条地道最后通向的地方是王五家客舍前院的一口枯井,那枯井就在花坛的边上,上面盖了个棚子,先前楚折梅还以为是为了花坛浇水方便特地开凿了一口水井,等他顺着那口井爬上来以后看着正对着自己的花坛,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感觉,巧,实在是太巧了。

  更夫打更的声音传进来,一慢两快的节奏,是三更天了。

  “小声些,先回房间。”楚折梅轻声嘱咐了一句,率先走了出去。

  谢桥回身向花坛处看了一眼,花坛上已经重新盖上了油布,那油布将整个花坛遮挡得严严实实,除非将油布掀开,但考虑到如今情况不明,贸然动手只怕是会打草惊蛇,她也没继续这般动作,跟着楚折梅二人往后院走。

  整座客舍内漆黑一片,月光洒下来,树影与剪影一层一层铺下来,静夜里只能听见他们的衣料的摩擦声,还有轻微的脚步声。

  “归宁县的府衙之内会不会有不止一条这样的暗道?”楚折梅房中,沈无方坐在小厅的矮凳上,对着微弱的烛光低声问询。

  “那条地道不像是最近才挖好的,况且修一条地道这么大的动静,无论是府衙还是客舍都绝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楚折梅以指尖在桌案上随便划了两下,“除非这条地道在很久以前就有了,但是因为什么原因保留到了现在。”

  “就算是有什么原因,一个是私家客舍,一个是府衙,府衙守卫那么森严的地方怎么可能容许这样一个岔子?”沈无方一脸的奇怪,“而且那个把我们带进地道的人也很奇怪,听他和那些衙役们说话的语气,似乎真的就是这里一个非常普通的杂役,可一个杂役怎么会知道这样一条地道?他按下去的那个机关总不会是他误打误撞发现的吧?”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谢桥慢慢开口道,“我们从府衙出来以后当晚,前院的花坛处有人在栽花,等我们进了府衙找到阿坤的屋子,人却已经死了,巡夜的衙役又那么巧正好看见有人冲着这边来……难道是有人提前顺着那口枯井进了暗道然后一路进了府衙,从那个人的屋子里出来再跑进阿坤的屋子里将人杀害,再折回来故意将巡夜的人引过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人最后去了哪里?”沈无方一头雾水。

  “如果那个人真的进了那个院子呢?”楚折梅微微勾起嘴角,“别忘了,当时夜色已深,那些杂役们被叫开房门的时候可都是刚醒的,只有我们进去的那间屋子里的人是清醒的,他穿得衣服我没有看清,但绝不是就寝时穿的。”

  “你是说……那个人杀了阿坤?”沈无方张大了嘴,“可是……”他可是了半天,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将可是后面的话说出来,“可是人如果是他引过来的,那他应该就是要让我们做他的替死鬼,他大可以不开门,为什么又要把我们拉近屋子里去?”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又怎么进入那条暗道?”谢桥说到这儿忽然顿住,想了想,说,“或许他原本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

  楚折梅闻言一扬眉,“说来听听?”

  “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出来,而是被堵在那间屋子里,凭那间屋子的简陋程度,我们三个根本不可能有藏身的地方。”谢桥屈起食指在桌案上点了点,慢慢说道,“宵禁过后擅自上街已经是重罪,再加上一条潜进府衙,就算有楚折梅在场,而且编出了一大堆天花乱坠的理由,就算师爷相信,其他人深信不疑,也难免会打草惊蛇。我总觉得这府衙之中也还藏着另一股暗流,区别于师爷所在的明面,以及假阿坤所在的暗处。”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让我们发现暗道的人就是你说的隐藏着的那股暗流?”楚折梅问。

  “我只是这么猜测。”谢桥强调了一句,“他应该也是在试探,不然的话他大可以闭门不出,冷眼看着我们如何解决那样的困境。”

  楚折梅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他笑了一下,对着谢桥说,“阿桥真是我的福星,若没有你在身边,我大概不会这么快就想到这些。”

  沈无方坐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谁说不是呢,按照你先前那套法子,神神道道到处说人家家中有鬼,到时候即便是尹冰的事结了案,难道还要让师爷在呈上去的报告中写:”他清了清嗓子,眼里有揶揄的意味,“此案由方士楚折梅从旁协助,以问灵之法窥视全局——”他忽然哎呦了一声,看向楚折梅,“你踢我做什么?”

  “你若是困了就回去睡觉,满口胡言乱语些什么?”

  沈无方依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站起身顺带还抻了个懒腰,“你说的没错,折腾了这半宿确实是又累又困,我要回去睡觉了。”

  “那我也回去了。”谢桥赶紧跟着起身,“剩下的事情我再慢慢理一理,有什么事情都先等到明天再说吧,”她看向楚折梅,说,“你也快歇下吧。”

  楚折梅笑了一下,柔声应了一声,“好。”

  谢桥回房以后并没有马上就寝,她站在门边听沈无方那边关了门,又静静地等了半晌,才又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压着步子一点点往楼下走,有个地方她还是想去看一下,她走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所以她没看到虚掩着的门内楚折梅也轻轻走了出来,跟在她身后。

  谢桥去的是文宋的住处,她一路上小心的避过巡街的金吾卫,借着月光循着记忆一路找过去,站在文宋的宅子门口,她左右望了望,在一处隐蔽些的地方纵身跃上了墙,又稍微等了一会儿,才轻飘飘落下去。

  这处宅子很安静,前后有两进院子,她记得文宋雇了很多仆从,但是当她走在前院的时候,她凝神细听,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原本应该在那些倒座中歇息的人意思动静都无,她觉得奇怪,看四周的器物摆放都还是井然有序,厨房门口还堆着新柴,从开着的门口往里面望,灶台下还闷着火,只是负责看着火的人没有了。

  她压着步子往里面走,内院的门开着,院子里亮着的灯笼随着风摇曳着,月色与灯火交织在一起,照着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她慢慢走进去,内院的屋子的屋门全部紧闭,她走在阴影中,向正房靠近,在贴近窗边的时候,她心中那股古怪的感觉愈发的强烈,她收敛了心神,屏息凝神细细听着,她也没有听出任何的人声。

  就好像……这整座宅子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宅子里的人都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伸手去推门,门突地一下被推开,门栓没有从里面划上,就好像只是随手关了一下马上就要出去一样,她小心的敛着气息,非常小心的往内室走,内室的床帐没有放下来,清冷月光顺着窗子透进来,她看见床上空无一人,被子仍旧整整齐齐的叠着,她慢慢向后退,又去看另一间屋子,里面的物什都摆的好好的,但没有人。

  她进了一间空屋。

  她大步走出来,朝旁边的几间屋子走过去,同样是敛了气息进屋,屋门轻易就被她推开,里面依然没有人。

  内院,外院,谢桥将宅子里的每一间屋子都进了个遍,她甚至连没收拾的水杯还有碗筷都看见了,可就是没有见到人,整座宅子一片死寂,她在那一瞬间无来由的出了一身冷汗。

  她站在院中,忽然产生一个想法,她是不是在做梦?她是不是在回了自己房间以后倒头就睡了过去,那之后发生的一切,什么她从客舍出来,避过金吾卫,进了文宋的宅子,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梦中的场景?

  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她想也没想,矮身拍出一掌,在这一掌拍出的同时,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一枚造型精巧的匕首,毫不停歇的挥了出去。

  “是我——”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又迅速夺下了她手中的匕首。

  她惊魂未定,极其仓促的抬头,就见楚折梅站在她近前,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拿着刚刚从她手中夺过的匕首。

  “你怎么在这儿?”谢桥僵在了原地,压低了声音问。

  “你来这里做什么?”楚折梅的视线在院中扫了一圈,又重新落回在她的脸上,“我看你从屋子里出来,一路急匆匆的往这边走,”他有些奇怪的问,“我看你在这些屋子里进进出出的,到底在找什么?”

  “你不觉得这宅子里很古怪吗?”谢桥顾不上回答,一迭声地问,“你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了吗?”

  楚折梅摇了摇头,“我进来的时候就见你在这些屋子里进进出出,有些担心你被屋子里的人察觉,这才叫了你,哪成想……”他扬了扬手中的匕首,“如果不是我反应够快,恐怕现在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吧。”

继续阅读:第二十四章:沉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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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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