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南紧盯着陶小夏,似笑非笑地说:“我该说你自卑还是高傲?其实都是一个意思。你总认为薛家是在拿钱羞辱你,但是你要知道,真正的羞辱可没你这样轻松。大公无私也要分情况的,陶小姐,醒醒吧。”
难道错的一直是她?可她只不过是为了成全,何错之有?
该说的话他也说完了,就当是替辰少说出了心里话吧。廖南站起身,然后俯视着陶小夏。“大概以后不会再见面了,陶小姐保重。”
“等等!”陶小夏开口叫住了廖南。“可不可以告诉我,薛先生什么时候和霍歆儿订婚?”
廖南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陶小姐,你现在想要争取,已经太晚了。”
“不,我只是……想最后见他一眼而已。”陶小夏低下头去,无限伤感。
现在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她再努力,也只是徒劳。“陶小姐,今天我会说这些话,不是想鼓舞你什么,而是想让你知道,你对辰少到底有多么残忍!就像你说的,你放手给他一个安宁的生活,你做到了,那么请继续保持,不要再去打扰他。”
“远远地看一眼,也不可以吗?”
廖南觉得无语,“你让他离开的时候,比谁都狠心,现在后悔了,又何苦在我面前装可怜?不得不说,陶小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
自私吗?她这是自私吗?陶小夏僵硬在原地,可是她从未替自己考虑过半分,为什么会被说成是自私?
抬起头来,陶小夏想要反驳,可是面前已经没了廖南的身影,他早已迈进自己的轿车里,然后离开了这里。
风那么凉,连她的心都被吹得冷透了。
也许她真的是活该吧,拥有的时候,从来没想过那是属于她的,等到失去了,却可笑地想要挽回。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便是冰冷没有生命的物体,也有属于自己的傲气,更何况人呢?
就像是那个被她摔碎的瓷娃娃存钱罐。一直认为它很多余,因为自己根本没钱可存,有一天,不小心将它摔碎了,当时还心想着,真好,不用看着它给自己添堵了。可是当有一天,她有钱可存了,再想起了那个瓷娃娃,却已经晚了。
尽管廖南离去的时候,什么消息都没说,但是没关系,她肯定会知道的。
她不会去打扰薛双枫的生活,只远远地看一眼,便已经足够了。
况且,她答应过霍歆儿,只要父亲能平安回到她身边,她便不再出现在薛双枫的生活之中。
悄悄地看一眼,应该没问题吧?
陶小夏还是知道薛双枫和霍歆儿的订婚时间,当然是从齐牧那里听说的。
作为世交,齐家当然会收到参加订婚典礼的邀请函。只是文雪没打算过去。
陶小夏没准备和他们同行,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她恰好接到了大佬的邀约,前往法国拍摄一组广告。
这个消息,陶小夏让杜若不要告诉所有人,她不想让傅美莹知道自己即将去法国,到时候霍歆儿要是知道了,事情就更加不好办了。
订婚典礼定在了一个月之后,而陶小夏接拍的这支广告逾期两个月之久,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来为这件事情做准备。
考虑到陶小夏怀有身孕,也担心杜学词会跟过去,杜若决定和陶小夏一起出发去法国。
一个月后,订婚典礼如期而至。
“小夏,你真的不去?”杜若要代表杜家出席这次的订婚典礼,所以今天陶小夏也跟着一起放假了。
“我不想去,大喜的日子,免得给人家添堵。”虽然还不是正式结婚,但是订婚仪式同样神圣。
不去也好,只怕她的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辛苦了这么久,你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
陶小夏递给她一条丝巾,然后点头应允。“姑姑,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放心吧,我知道的。”杜若拍拍她的脸,然后出了门。
大佬就候在门口,见杜若出来,不由得会心一笑,然后两人手牵着手向前走去。
看着他们恩爱的背影,陶小夏不禁感叹,婚姻又如何,只要感情真挚,两颗心紧紧相依,无论走到哪里,都不算分别。
一会儿之后,陶小夏开始乔装打扮,说是乔庄,其实不过是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不让人看清面目罢了,反正她只是远远观望一眼,看完就走。
陶小夏穿上浅色的大衣,围了一条白色的纱巾,然后戴上一副大框墨镜,对着镜子看了很久,确定不会轻易被人认出来后,才动身前往订婚地点。
据说订婚典礼举行的地方同样是老薛家的产业,这里的老薛家,指的是薛氏一族,而不是单纯的薛双枫一家。
薛家在薛双枫曾祖父那一辈时,曾经闹出过一段轰动一时的大新闻。
近百年来,薛家一直是嫡系单传的大家族,到了薛双枫的曾祖父,薛双枫的爷爷出生后没多久,有一个女子挺着肚子找上了薛家,说怀的是薛家的种。
这段往事到现在已经很模糊了,基本上没多少人记得。只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生下孩子之后便死了,薛双枫的曾祖父为了旺盛薛家的香火,便将那个孩子收做了义子,同薛双枫的爷爷以手足相称。而这家酒店便是当时曾祖父留个那个义子的产业,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又回到了薛双枫爷爷的手中。
为了这场订婚典礼,酒店早在一个月前便开始了清场行动,所以酒店在近段时间内,是不对外营业的,专门为薛双枫和霍歆儿的订婚典礼服务。
到了现场之后,陶小夏不禁感叹,霍歆儿果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现场已经不是“奢华”两个字可以形容得了的了。
想到自己她和薛双枫结婚时的场景,领证之后,就是简单的吃了一顿饭而已。
而如今,光是订婚宴就已经如此隆重,正式结婚的时候,那还得了?
婚宴的正式场地在二楼,一楼大厅并没有人阻拦,陶小夏很容易便混了进去。
这样的场合下,越是小心翼翼,就越是惹人注目,所以陶小夏表现得很是从容,只是挑的路基本上比较僻静的走廊。
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陶小夏很是熟悉,正好是薛双枫的声音!
陶小夏四下观望,这里根本就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于是她大着胆子贴在墙上,悄悄探出头去张望。
还好,朝这边走来的只有薛双枫和廖南。自己这身装扮,他们一定不会认出来,与其畏手畏脚,不如大摇大摆,他们一定不会想到自己会这样出现。
想到这里,陶小夏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昂首挺胸地继续向前走,就在拐弯处,他们相遇了。
薛双枫正和廖南商量婚礼的细节问题,视线里忽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装扮有些怪异的女人。
隐匿在墨镜之中的双眼,扫了薛双枫一眼后,又很快直视着前方,陶小夏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终于和他们擦肩而过。
没有被认出来。
但是高兴不过三秒钟,陶小夏被薛双枫叫住了。“这位小姐。”是流利的法语。
幸好来这里之前,她被杜若抓着突击过几天法语,勉强能应付。“有什么事吗?”她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略显沙哑。
“你是来参加婚宴的?入口在那边,你走反了。”薛双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这么一个陌生的女人。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提醒着他,一定要叫住这个女人,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请问洗手间在这边吗?”陶小夏只好是假装找洗手间的。
薛双枫看了廖南一眼,廖南立即接过话头。“是的。婚宴很快就要开始了,还希望女士不要错过。”
“谢谢。我知道了。”陶小夏微微颔首,然后转过身,依然昂首挺胸的模样,半刻不敢松懈。
直到陶小夏消失在拐角处,薛双枫才收回视线,然后和廖南离开了这里。
陶小夏一直躲在拐角那里,对此,她不得不感谢薛家的前辈们,将酒店的空间设置得如此巧妙,让她有机会喘口气。
可是她正好站在了餐饮部用来送餐的专用电梯口处,此时电梯停了下来,门一打开,一股浓郁的海鲜味飘进了陶小夏的鼻腔。
胃里蓦地涌上一股酸味,惨了!陶小夏躲开送餐人员,捂住嘴,快速朝卫生巾跑去。
走到卫生间门口,陶小夏解开了围巾和墨镜,捂着嘴推门而入,险些撞到正好从里面出来的一位女士。
实在是太难受了,陶小夏连道歉都来不及说,便冲进了隔间,对着马桶大吐特吐起来。
不知道是该说她幸运还是倒霉,她险些撞到的女士不是别人,正是冉静。
冉静此刻愣在原地,她觉得刚刚冲进来的年轻女子十分眼熟。
忽然听见干呕的声音,冉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走到陶小夏所在的隔间,想查看一下这位宾客是否需要帮助。
“小姐,你没事吧?”冉静柔和的声音在陶小夏背后响起。
陶小夏震惊万分,但是现在她十分难受,根本无暇顾及太多,只好朝身后的人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可是你看上去很糟糕,真的不需要我为你请医生吗?”冉静继续问道。
叫医生来,那不是什么都露馅了?陶小夏再次摆摆手,然后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恶心的感觉好了很多,可是为什么冉静还不离开?她不离开,自己怎么脱身?
冉静见她都已经不吐了,却还是趴在马桶上不愿意起身,不由得更加担忧。“还是我扶你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