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兄，应离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只是……”应离瘫坐在地上，看着对面的易碧城，有些艰难道。
她知道自己这话会给易碧城多么大的打击，明明有机会能让凌云活过来，明明知道他在找枯骨环，她却压住不说，就算有万千理由，可是对于已经将应离当作朋友的易碧城来说，这无疑就是一种欺骗。
“我懂得，丫头，你还有家族，你害怕是应该的，深瞳之眼血案在前，你不可能拿家族的盛衰当作筹码，我懂得。我不是那种被情爱冲昏头脑的人，对于凌云，我明白的很，除了情爱之后，对她，更多的是种歉疚。我只是很痛，只是不能相信，那么美好的凌云突然就走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易碧城看向应离，脸上挤出一抹苦笑。
对于应离，他感激，这么一个讲义气又聪明坚强的女子，他相信对方不是故意的，推己及人，若是自己被人拆穿，恐怕没有她这么敞亮。而且对方和卫凌云无亲无故，没什么义务要放弃家族救她的。
过了半晌，他支撑着身子站起身来，一走一停的走向卫凌云，冰瀑之后是更深的寒凉，或许因着卫氏族人都葬在这里的缘故，孤凉山的雪从来不停，那些人好像没死一样，只是安详的睡在里面，只不过再也醒不过来。
易碧城右手抚上水晶棺，指尖触及时，突然躲开，卫凌云不喜欢他，那么他就该克制，一些多余的肖想都是不能有的。
“我还没有学会掌控之术，等我学会了，我一定带着枯骨环重回这里。我……”应离道，然而她看着那冰棺之中的卫凌云，她真的想要活过来么？那么痛的经历，怎么能好好的活着呢？
“谢谢你，你能来陪我看她，我已经很感激了，阿离，我能叫你阿离么？”易碧城同应离相望，那眼神淡然无波，只不过那眼神之中的哀伤确是怎么挡都挡不住了。
应离点点头，从雪里站起身来，此时她才感到真是冷极了。
“两个傻瓜，赶紧离开这里，孤凉山不是一般人能够来的，这里极寒的天气，除了自然使然，还有一层灵力覆盖其上，令得这冰瀑除了下雪之外，其他任何天气都不会融化，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卫氏族人的尸身。”
“丫头，该是时候离开孤凉山了。”妖冶男子道，丝毫没有提起尹欢和那黑衣男子，他知道应离会伤心，所以干脆再也不提。
应离走到易碧城面前，仔细瞅了瞅一旁的卫凌云，扶着对方的胳膊，两个人朝着来时的路退去。
“阿离，你认识刚才的人么？”易碧城道，他勉强从悲痛中回过神来，想到应离刚才的反应，不由有些好奇。
“嗯，认识又不认识，易兄，你说这世界真的有长的一摸一样的人么？”应离道，她绞尽脑汁都不敢相信，刚才的黑衣男子竟然不是尹欢。
“不晓得。”易碧城脸色一变，他从来没见过样貌长的一摸一样的两人，所以对于应离的发问，他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刚才的黑衣男子长的特别像前段时间跟我在失灵阵中共患难的尹欢，我跟你说过的，在淮安国，原中雪派人杀我的那一次。他和黑衣男子长的好像，可是脾性却大不相同。”应离回想着尹欢的模样，一袭银色衣衫，嘴角永远都含着一抹淡然的微笑，那样清俊的脸，那样清澈的眸子，怎么都同刚才冷寂到死的黑衣男子联系不起来。
“刚才那黑衣男子，他是谁？”应离道。
易碧城顿了顿，眼神骤然收缩，他右手握紧，整个身子都僵了起来，“是慕氏皇朝的慕欢，父母皆是灵爵，是下一代慕氏皇朝的继位人。”
应离心中一动，慕欢，一字之差，相同的样貌，他真的不是尹欢么？猛地摇了摇头，绝对不是，这人杀伐决断，怎么可能是尹欢。
对方的身份竟然是慕氏皇朝的储君，怪不得就连九大家族之一的天府都不敢惹，易碧城在慕欢面前，简直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可易碧城的天赋就算是在修灵者之间都算的上是天才中的天才，饶是如此，却仍旧比不上慕欢，那种天生王者的气势。
算了，就算两人是同一个人又如何，这样的身份，的确是应离不敢肖想的。
两人一瘸一拐的走出孤凉山，直到走出孤凉山二十几里之后，天上的雪才完全停了。太阳毫不吝啬的洒在应离和易碧城的身上，他们二人身上一暖，接着又觉得冷起来，身上的雪被太阳晒化，全部化水附在身上，皮肤冰凉冰凉，冷的很。
找了孤凉城一处繁华的客栈住下，应离将身上剩下的冬夜草拿出两棵递给易碧城，对方吃了禁药，身底已经被毁了几分，再这样下去，修灵一途是想都不能想了。
因为赶路，猎狼被应离利用灵术屏障禁锢在玄锦那巨大的空间中，因为猎狼认了应离当作主人，此刻乖的很，整日在灵术屏障中安心度日，从不给应离添麻烦。
易碧城推脱几次，最后还是收下，以做疗养之用。看着应离在屋中坐下抱着火炉的样子，易碧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阿离，你爷爷修灵是开灵主三段么？”
应离点点头，“是的，除了爷爷之外，叶灵城还有林家家主、肖家家主、姜家家主都是开灵主，易兄有何疑问？”
易碧城思忖半晌，这段时间他打听到锦衣的消息之后便来了临水城，听到一些关于叶灵城各大家主的消息，也只是抛在脑后，其实他从以前一直生疑，只不过有事压身，他才没有计较。现在再想，却是经不起推敲。
“叶灵城的几大家族参加过人鬼之战不曾？御下有没有神兽？”据他所知，只要成为灵主，座下便有神兽在旁，冬夜山覆灭，程波死时，他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一股强大的契约之力消失，他甚至来不及唤出神兽，便死在猎狼之口。而他们离开之时，程敬、程妃兄妹大约继承了契约之力，所以就算冬夜山塌，那二人神色依然平静，或者说年纪轻轻被契约之力改变了心智。
冬夜山庄名声再平平，但传说飘扬四海，谁能都晓得冬夜山庄出了一个聚灵主程冬夜，所以程波再不济也是个开灵主。
可是晋安国叶灵城，不过是个小城，却同时出了四个灵主，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我从未听说谁人座下有神兽，但是我爷爷是参加过当年的人鬼之战的，其他家族不曾参与。易兄，有什么奇怪之处么？”应离疑问道，因为家族不算太大，所以应离所知之事甚少，只能听易碧城向他解说。
易碧城的脸色更加奇怪，他道：“成为灵主之后座下必有神兽，神兽同灵主一起征战开辟疆土，壮大家族。可以说，神兽就是灵主的左膀右臂，没有驾驭神兽的本领，根本不能进入灵主阶层。阿离你说叶灵城有四个灵主，可是却无一人座下有神兽，真是奇怪了。”
应离同样陷入深思，她是真的不晓得，看易碧城的神色，这仿佛不是一件小事。
“那应家除了你爷爷之外，其余之人修为怎样？”易碧城接着发问，像是在探求什么似的。
应离想了想道：“二叔三叔都是神修阶层，二叔神修八段，三叔神修六段，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天府号称灵域大陆上九大家族之一，比之阿离的家族要繁盛百倍不止，可自问天府实力，中层高手却比不上阿离的二叔三叔，你说奇不奇怪？想我天府中修炼资源无数，灵草无数，但如今问了阿离却发现，中层高手跟阿离二叔三叔比起来还要差上许多。”易碧城答道，他怎么都弄不清楚应家是通过什么修灵手段让三个儿子都成为高手中的高手。
应离更是吃惊，她虽然年纪小，可是也听别人说过天府中高手如云，就连下层高手都能轻而易举灭掉一个家族，但天府门禁森严，从未有哪个高手的灵力等级泄露，所以在应离的认知中，这种灵力等级仅仅限于晋安国叶灵城的比较。
除了东方家族，其他四大家族的家主都是灵主，所以她一直认为，只要她努力修行，一定能成为灵主。但是听易碧城如此说，她却开始怀疑。叶灵城小小的城池，一举出了四大座下没有神兽的灵主，他们的灵力从何而来，他们的神兽哪里去了。
“或许是我多疑了，晋安国本就是灵域大陆上修灵稍强的九大国之一，所以叶灵城能有这么厉害的灵主也是可以理解，阿离，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想起来了问一问。”易碧城看着应离越来越严肃的脸，担心对方不悦，连忙道。
过了半晌，应离点点头，看着易碧城马上恢复了以往从容的样子，这个疑问被她压在肚子中，等到回应家的时候，她一定会问一问爷爷应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