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我初看她时,不过是灵力流散比较严重,体质虚弱罢了。后来被那个叫做莫月的丫头黑了一把,灵剑贯穿身体命中心脏,一击就该毙命了。可是这丫头没死成,反而昏迷了,现在已经昏迷了十七天。二娘行医多年,有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病患?”陈清焰擦着沾了姜怀血的手,盯着应离那张苍白的脸道。
二娘拄着拐杖走到应离跟前,小白玲给她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二娘眯着眼睛看着应离,用手把了把应离的脉搏,拉开应离的衣服看了看胸口的伤势,半晌之后,满脸愁云道:“刚才逞能,我叫你把她带进来,可是看了看,老婆子我也看不出什么来。伤势虽重,但也好的差不多,按理说该醒过来。这等病患我也不太知晓。你去拿些麒麟宝珠罢,给这孩子续些精神力,没准过几天便好了。”
二娘这么说着,陈清焰点了点头,麒麟宝珠有巩固精神控制力的功效,若是一般人用了,则眼神清明,身体畅爽,灵力增强。而灵术师用过之后,精神控制力则会最大限度的提升。应离既然是黄衣灵术师,那么麒麟宝珠对她应该会有用。
“二娘,麒麟宝珠那样宝贵,真的要拿出来给小姑娘用么?!师父那里……”陈清焰为难道,麒麟宝珠是好东西,也是能够入药的东西,庭安阁向来收了许多,可到底是宝贝,一点点就极为珍贵,白石老头平日里从不拿这么宝贵的东西救人,若是被他知道了,一定会跟陈清焰大闹上一场。
“就说我拿的,不过几颗麒麟宝珠,哪里有人命重要?!他不是嫌弃这姑娘异类人的体质么?!我看这姑娘是个好姑娘,我救定了。”二娘坚定道,她最讨厌白石老头那一套。异类人怎么了,异类人不是人么,再说了千百年也就出了两个异类人祸害,可是灵域大陆上不知道出了多少百万人祸害没人管呢!真是双重标准,老一派作风!
当年她一双儿女不小心重了仇敌下的毒,说难解也难解,说好解也好解,偏偏白石老头就信奉以毒攻毒,还说什么医圣的儿女,一定要练就百毒不侵的本事。最后可怜那双儿女,体力不支,中毒身亡了。
越想越痛,五十年过去了,还是那么的痛。他们老来得子,本是欢喜一场,却被那个黑心的爹爹断送了性命。
二娘坐在凳子上不停摇头叹息,对于一些人来说,时间是种极好的东西,原谅了不可原谅的,过去了曾经过不去的,也许偶尔想回到过去的时光,却被向前看的口号影响了迈向回忆的路。
但是对于二娘来说,时间是煎熬,它让伤口结痂,每一次动弹,伤口裂开之后,都会剧痛无比。
现在她看到了姜怀和应离这对少男少女,绝不想让他们走上自己儿女的老路。
麒麟宝珠拿来了,二娘用手接过来,分别在应离口中,手心处,心脏处放上一颗。源源不断的灵力沁入应离的身体,她苍白的脸色开始恢复红润。二娘和陈清焰对视一眼,均是点点头。
“果然,还是要用麒麟宝珠吊着精神力才算好。”说着,二娘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接着道:“让小白玲看着他们罢,我们去歇歇。终究是老了,还没怎么着就累了。”
陈清焰应了一声,连忙走过来搀扶二娘去前厅喝茶。
小白玲则看顾着躺在木床之上昏迷不醒的少男和少女。她叹了口气,扯过姜怀身上的苼叶灵被替应离也盖上了一些,随后将地上姜怀的血衣收拾着扔了。
易碧城和莫月醒转了过来,等他们来到庭安阁西厢房的时候,看到姜怀和应离躺在一起。他们双眼紧闭着,绝配的容貌让易碧城和莫月呆了下。
“说实话,曾经有那么几个瞬间,我以为姜怀是喜欢我的,现在想想,不过是我犯傻罢了。易碧城,我要走了。他们两个,你陪他们玩罢,我莫月累了,不奉陪了。”莫月说完,左手抱着右胳膊面色疲累地从药房走了出去。
陈清焰瞅着莫月的背影,讽刺道:“你是累了,你把一个无辜的孩子差点捅死。你纠缠姜怀这些时间,一件好事没给姜怀做,现在要走了,就把所有的罪名推给姜怀和应离的身上!美其名曰不跟他们玩了,我替应离和姜怀谢谢你啊!你早就该别跟人家玩了!”
“你!”莫月怒不可遏地盯着陈清焰,憋得一张脸都红了,她脸上还带着伤,脸上肌肉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一分疼痛,她受着陈清焰的控诉,半晌之后冷冷道:“我是卑鄙怎么了?可是我年轻,你这个老妇人,活该你孤独一生,无人作陪!”
说完,恶狠狠地盯着陈清焰,又瞧了瞧压根都不看她一眼的二娘,跺了跺脚,负气从庭安阁离开,陈清焰看着莫月离去的背影,高喊道:“恶心的丫头,我祝你这辈子永远年轻,身边常有美男相伴!”
说完之后,捡了桌子上一个花生米扔进嘴里,嘟囔道:“小丫头片子,跟我比嘴毒!真是我骂人的时候你爹还没出生呢!”
易碧城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来朝着陈清焰和二娘两人拱了拱手,恭敬地问道:“不知应离和姜怀二人现在可否救过来了?”
陈清焰抬眼看了看易碧城,将桌子上的花生米推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应离那小姑娘不好说,不过麒麟宝珠都用上了,想必昏迷也昏迷不了几天。姜怀那小子骨骼精奇,等伤口愈合,他别再折腾,修养好也就一两个月。”
易碧城脸色一变,这么说来,应离还是没有醒转。若是应离一直不醒,那可怎么办?!易碧城想着,朝着两人行了行礼,进了药房去看应离和姜怀。
应离在木床上平躺着,脸色慢慢恢复红润,麒麟宝珠确实有效。因为应离在齐门庄的密室之中耗损的精神力太多,就算天狗灵引和猎狼灵引为她度了灵,但精神力还是亏损,有了麒麟宝珠补充精神控制力,看来陈清焰说的也可信。
只是易碧城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想应离快些醒过来。他希望那个鲜活的应离重新站在自己的面前,父亲吩咐自己的事也不能再耽搁了。
他坐在方才二娘坐着的凳子上,小白玲一看易碧城是应离的朋友,便退到一旁,好让易碧城同应离和姜怀说话。
“我问你时常沉默,你说有的人无话可说,有的话无人可说。你说这话时,我就想起了凌云,她同你一样,也没什么人可以说话,也没什么说的来的朋友。你们两个长得像,性子也像,可你不是卫凌云,我知道的。”
易碧城眉头皱着,他握着极北红梅扇的手有些抖,眼神中有种特别的光亮。每次说起卫凌云,他眼中都有这种光亮。
那是奢望,奢望卫凌云醒过来的愿望。
“最难过的不是不曾遇见,而是遇见了快要得到了,又匆忙的失去。然后在心底留了一道疤,它让你什么时候疼,就什么时候疼,你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今年,她十八岁了,我很想她。”
“应离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当成凌云,对不起!”易碧城用手握着应离的手,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他好像在忏悔着,背影是那么的萧瑟孤独。
应离的眼睛睁开了一个小小的缝儿,她看着易碧城握着自己的手诉说着什么,然而一句话也听不真切,长夜漫漫,易碧城终于还是走了,应离重新闭上了眼睛,并没有醒来。
第二日,小白玲打扫药房的时候,瞥了一眼应离垂在身侧的手,手心里的麒麟宝珠已经将全部的灵力划入应离的体内,她脸色一喜,这么说,应离再过些时日就醒过来了?
她走过去,将应离垂在身侧的手重新和左手相握,她摸了摸应离的手腕,脸色微变,褪开应离的袖子之后,上面的玄色手镯却不见了。
是自己看错了么?难不成是昨日扶应离过来的时候磕碎被自己扔了?不应该的,小白玲反复摸着应离的手腕,脸上一片狐疑。
然而就在这时,应离的睫毛眨了眨,绵延了十八天的梦境终于醒过来了。
她微微的侧过头去,姜怀躺在自己身侧,他身上有种浓重刺鼻的药味,应离的眼睛费力的睁着,少年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抖着,阳光照在姜怀俊朗的脸上,他嘴唇上的红色,让这少年有种邪魅的美感。
应离转过头痴痴地看着,姜怀的眉心皱了皱,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半晌转过头来,缓缓睁开眼睛,面前一片朦胧,应离那张脸过了好久才装进姜怀的眼睛里。
她澄澈的眸子盯着姜怀,脸上是呆呆的表情,姜怀也呆住了,他直直地盯着应离,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然而下一秒,他就晓得自己所在的就是现实。应离不习惯地张了张口,费力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姜……姜……怀……”
姜怀眼神晶亮,他伸出手来探了探应离的眉心,心疼道:“你终于醒来了,应离。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