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走你的一切是因为我要给你的更多。”
“所以你要我天生灵力尽失,被当成废物吗?!”
“让你享受你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只是为了让你知晓世间百态。”
“可荣华富贵中,潜藏刀剑,十五岁那年我便被人毁容致死,这就是你说的人世间百态么?!”
“让你穷困潦倒,身处绝境,是为了让你通明人情冷暖。”
“我穷困潦倒,身处绝境,我的朋友为了我死去,通明了人情冷暖,难不成姚凡和岳微会活过来吗?!”
“只有夺走你所拥有的一切,你才能摆脱人世间的一切浮躁与诱惑,经受千锤百炼,心如止水,透悟天地。应离,你明白吗?”
“……”
梦境中有个苍老的声音在说话,应离用力回馈着,但是口中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等到她一身冷汗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他们离开了八子镇,释放了赵一等人,告诉了他们八子传说的实情,八子门人感恩戴德,从此对应离等人奉若神明。易碧城和莫月脸上很欣慰,只有应离不说话。
莫月也的确实践了自己的诺言,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召回了四只莫跃鸟,给了应离一只,让她能去往南安国办事,而易碧城则被拖累,找到姜怀之后才能去南安国同应离汇合。
知道应离是异类人之后,莫月对应离的态度十分友好,好的让应离无奈。原来知道对方是弱者之后,施以善意,也会如此上瘾么?看着不停朝自己报以同情微笑的莫月,应离不禁觉得女子的世界堪称凶残。
话不多说,第二日,应离休整了休整,便同易碧城等人告别,去往南安国紫竹峡。毕竟她要找到陈清焰,只有找到陈清焰,才能知晓瞳力师寿命短暂的根源,这样就能帮助姜怀过上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他也可以娶妻生子,或者是跟莫月,也或者是跟旁人,至少应该幸福久久,不再是孤单一人了罢!想到这,应离嘴角微微扬起,也不顾易碧城的阻拦,便要立刻去往南安国。
然而还没等她座下的莫跃鸟起飞,一阵嘈杂便从大街上传过来,这里是北安国古灵镇的一个小客栈,客栈外则是古灵镇唯一的一条大街,商铺小贩都集中在这条街上。
平日里也常有打闹,不过今日却是不同寻常。应离和易碧城从这打闹中察觉到一丝高强灵力作祟,他们对视一眼,连忙来到大街上。
因为应离受了伤,所以今日她换上了一身暗紫色的衣衫,比寻常人穿的厚了些,主要是害怕伤口受凉引起不适。
易碧城护着应离来到大街上,刚好看到一个老夫人抱着一只蒸鸡趴在地上左挡右扑,口中直喊求饶。
“老婆子,从开年到现在你都偷过老子十几只蒸鸡了,现在还来,是不是看老子心善好欺负?!”
“我就是饿,等我吃完会给你钱的。”老夫人一手拿着鸡腿,另一只手抱着剩下的蒸鸡,一边吃着一边躲,明明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夫人,但身手却十分矫健,而且隐隐有种灵力在作祟。
那商贩是个四十来岁的厨子,听她说话,一会儿就急了,拿着个大棍子便赶来赶去,五大三粗的大汉竟然一下都不曾打到老夫人身上,旁人只念叨大汉心善,却不见那老夫人还藏了一招。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老夫人光偷他这一家,从开年到现在五个多月,足足偷了十九只蒸鸡,这厨子家境不富裕,这么一偷可是要偷急了!”
“哟,可不是么!这老夫人可是刁钻的很,专门欺负老实人,你看这厨子生气归生气,也就是吓唬吓唬,棍子可不敢在老夫人身上招呼呢!心善的人被心恶的人欺负啊!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就光我看着厨子吓唬老婆子都吓唬了十来回,有点脸就不偷了,谁知道这老婆子不要脸,就指着这一家发大财了,不偷别人,光偷厨子,黑,心真黑啊!”
“你们懂个球啊!这老婆子是从南安国来的高人呢,厨子的小儿子生了重病,愣是被老婆子三下两下就给治好了!本来说好老婆子在厨子家吃一年的饭,谁知道吃了才三天,厨子就受不了了,把老婆子赶了出来,这才有这么一出,明明是厨子心狠,现在怎么全都怨起了老婆子,要么说,人就是没良心,人就是傻缺,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就是不相信事实!”
一个粗重的嗓音鄙视的结束了人群中的讨论,应离和易碧城转身朝着那嗓音的主人看去,只见一个光着膀子,露着黝黑色双臂,背着柴草的大汉在一旁路见不平道。
应离来了兴致,朝着那大汉走了两步,客气问道:“大哥高见,不知这位老夫人是南安国何许人,怎么这般厉害,厨子的儿子生了重病三两下就治好了呢?!”
那大汉听了应离的话,上下打量了对方两下,见应离嘴角发白,生的文弱,还以为她是听了自己话里的意思,也想让老婆子看病,于是道:“小妹妹,你可不知道,这老婆子是南安国紫竹峡的医圣陈清焰老前辈,闲的无事所以来北安国转转,性格比较奇怪,嘴巴又贪吃,就赖上了这厨子,帮了人家的忙以为能过上一年的好日子,结果这厨子不认账,就闹成现在这样了。小妹妹你要是想治病,现在最好买些吃食给她先骗过去,治好病之后,千万别学这厨子忘恩负义了。”
应离脸色一喜,这得来全不费工夫,陈清焰居然就在自己的眼前。于是她朝着大汉拱了拱手道谢:“多谢大哥的提醒,我这就去弄些好吃的好玩的过来请先生。”
说完,便向易碧城使了个眼色,二人走回客栈点了十几样小吃用油纸包起来,重新走到大街上,道:“老夫人,蒸鸡有什么好吃的?我这里有烤鹅,卤猪蹄,羊排骨,藕子片,茄盒香脆,宫爆丸子,甜米球,清凉糕……都给老夫人吃,老夫人还是从地上起来罢!”
应离说完,那老夫人眼神一亮,闻着香味便站起来了,将手中的蒸鸡胡乱包起来在布袋里一扔,表示等会儿再吃,便逃脱了那大汉的棍棒,径直朝应离过来了。
而那老夫人站起身来之后,那大汉突然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起了粗气,再也没力气起来。
易碧城和莫月只觉惊奇,看着那老夫人走向应离,都捏了一把汗。
见那老夫人不闹了,街上围着的看客不一会儿便觉无趣散开了。陈清焰走向应离,应离看着对方的样貌,不觉惊艳。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她可终于了解了这话的真谛。陈清焰人如其名,虽说已经六十来岁的年纪,头发也花白了,但仍旧长得奇美,美人在骨不在皮,她骨相很美,眉宇间温婉柔弱,想必年轻的时候是个绝色美人。
陈清焰看到应离眼中的惊艳之色,脸上一股傲气横生,也就是在这傲气横生之后,应离醒转过来,若是没这股傲气,陈清焰美的不可方物,但人终归不完美,傲气破了相,陈清焰便有些凶了。
“你个病怏怏的小姑娘找我有什么事?难不成又是骗我治病?我可告诉你,就你手上这点东西,别说给你看这个病,就是我给你摸一下都不够钱的!”说着,一把拿过应离手中油纸抱着的藕子片和茄盒香脆,用手分别抓出来两个,一仰头放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双眼晶亮,“我怎么不知道这小客栈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看来这几个月光跟那个厨子周旋,这么好的美味都错过了!真是罪过!罪过!”
嘟囔完之后,又是几个藕子片下肚,陈清焰这才又重新瞧着应离,露出了微笑,“小姑娘,你要是答应我给我买一年的山珍海味,我就给你治这个病,保管一个月便好的通透,你还能比现在活蹦乱跳,好不好?”
“我怎么知道你会为我诊治?不会是骗吃骗喝的罢?”应离看着陈清焰露出谄媚的表情竟不违和,不由有些惊讶,于是她决定再试探一次。
“哎!”陈清焰不悦地将藕子片扔进去,抓了一个茄盒香脆,扔进嘴里埋怨道:“你这小姑娘修灵太过,急功近利,最近又被恶引吸食了灵气,有点血光之灾,所以看起来这么病怏怏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对!很对!”
“这就是了嘛!”陈清焰满足地看着应离崇拜的眼神,抱着茄盒香脆继续吃着。
“陈老前辈是什么病都能医么?!”
“那是自然,天底下没我陈清焰医不了的病!”
“那么瞳力师延长寿命的事,您能不能医?!”
“笑话,瞳力师续命自然也……”陈清焰手上的藕子片掉在地上,她的右手抖着,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应离,而应离一脸惊喜的表情,这么说姜怀有救了!
“我刚才不过是玩笑话,小孩子不当真的,不当真!”陈清焰抱着吃食眼神闪躲,然而应离脸色一变,她反手抓住陈清焰的胳膊,道:“天地为证,你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既然吃了我给的山珍,便要为我做事,你答应过的,绝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