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冰隐的家里其乐融融。南宫家是帝都最有名望的炼药世家,几乎每个公子都擅长好几百种炼药方法。南宫临最拿手的便是灵气丹。这一天的晚上有个伶俐的世子翻墙进入南宫临的庭院。南宫临正在吹箫,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其实认识这位小世子很久,他知道他常来听自己吹箫,并且身体不是很好。
小世子在南宫临的面前伫立许久,听着南宫临的箫声很是好听,不禁夸口称赞,“真好听,我要告诉我的父王,到时一定把你接进宫中。”南宫临停下吹箫的动作,玩笑似的看着眼前的小世子,但说出话来还是很谦虚,“多谢世子,世子夜夜听着南宫临吹箫,时间久了必然会厌烦,况且,宫里乐师比南宫临吹的好的太多。南宫临爱好自由,所以恕我不能跟你进宫。”
小世子心情很差,加上本来体弱多病,见南宫临不愿意为自己进宫吹箫,日日厌烦,不多时便病死在宫中。
帝都的王非常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发现南宫临却是与小世子有过联系。本来事情不是什么大的谋杀之事,可偏偏在审南宫临的时候,南宫临唯一的姑姑病死牢中,而下一秒王却要南宫临吹箫,他想要知道到底是何种萧声让小世子郁郁而终。
他跪在地下,身后便是牢房。小小的孩子,一身的傲气。“我吹箫是为听箫声的人安心快乐,并不是在小世子死之后吹箫来证明我的清白,况且我们南宫一族本无罪。我的姑姑已经病死在地牢中,我再吹箫已经没有意义。”
王震怒,觉得这个孩子,觉得整个南宫家太过傲气。这时,奸臣扇了一把火,王便把南宫临的全家,连同那各种的乐器都埋在了一座荒山下。
十天,整整十天。南宫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出来的,那个死人洞。每爬一寸就要踩过父母宗族的身子,他强忍着泪,摸到腰间竟然还有一支长萧。那么就让我,在临死之前再吹一曲,为我的族人吹上一曲,为奸臣当道的帝都吹上一曲。
箫声响起来的时候,一个须发尽白的老道驾着云飞了过来。南宫临一只手握着箫,另一只手拽住老道的衣角……
南宫临觉得有些冷,他确实不愿意回想起那段往事。
“徒儿,你为什么没有执念?”
“没有执念不好吗?”
“不,很好,只是你这样,身体是活的内心却是死的。你没有找那君王报仇师父很欣慰,可师父担忧的是,你的心死在了十三年前。”
“……”
“你为什么不会害怕?”
“……”
“徒儿,有一天你会明白,真正的放下不是心灰意冷……”
一个白衣的公子腰间插着一把长萧,他信步走着,表情凝重。
如今才是七月,可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温度便冷一些。不知道他走了多久,前方才出现了一座高山。
这高山是一座灵法道山,但是跟饮兰山却是不同。饮兰山是一座小山,仅仅只能容下一个仙人在那里修炼,而这里,明显有着很多的结界。白色的水汽包围了整座山,没人能看见这里,更别说走进这里。
看山的小童子看到他回来,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师兄回来了~~~~~”声音传遍山的每一处地方,白衣男子拉起小童子的手,眼角的泪痣闪闪发光,“滨儿,师父在吗?”小童子喜笑颜开,“在的,在的,师父经常念叨你。”
冰隐离开山门,径直朝着大殿走去。
一千二百八十级台阶,他没有用灵术,而是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大殿里有一个老道长,须发尽白。看着冰隐回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徒儿,回来就好。”冰隐低着头看着幻真师父的裙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师父,徒儿犯了错,斩仙剑没有找到。”
幻真老道摸着冰隐的头,叹息一声:“没找到便没找到,那东西又不是你弄丢的。”冰隐抬起头,双手拜向幻真老道,“徒儿没颜面回来,徒儿把那斩仙剑……”
幻真老道见冰隐面有难色,心里也猜想几分。“李夕月?师父已经知道了。”幻真老道拿起拂尘,摆了摆手,“孽缘,孽缘啊,你走吧,枯骨环的消息,我不会告诉你……”
冰隐缓缓抬起头,突然发现眼前的师父,眼前的幻界山骤然消失!!!这是,什么情况?!
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李夕月和青青乖乖的坐在秋河的对面,桌子上摆着几碟小菜,还有一壶温好的酒。
青青的身子还很虚弱,她转头望着李夕月,道:“月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夕月眼睛盯着对面的秋河,他拿着那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自顾自的喝着。“这是一家黑店,我们刚才……”
李夕月断断续续的把刚才的事情跟青青说了一遍,青青越听越怕,最后听到鱼汤的时候,一阵反胃,急忙跑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干呕不已。都是因为这张嘴,惹出了这么大的祸端,若是被冰隐知道了,一定会扒了她的皮。窗户下面是一条小小的护城河,阵阵腥味传上来,青青的胃里更加难受了。
无视掉青青的动作,秋河端着酒杯看着李夕月,她有些急促,但是眼睛依旧和秋河对视着。
“你叫什么名字?”秋河道,声音淡淡的。
李夕月抓着袖子上的流苏,道:“我……我叫李夕月。”
秋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明白她内心所想,看了她一眼道:“你放心,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做。”
李夕月心里有些颤动,她将视线错开,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里面渗进去了红色的血,现在有些脏了。
秋河眉头微蹙,他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抹白色的手帕,然后又在腰间摸索片刻,最后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瓶口,他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手帕上,然后在李夕月低头沉思的时候,贴在她的脖子上。
“嘶!”
李夕月感觉到脖子上火辣辣的疼,抬头一看,秋河站在她的身边,右手按在手帕上,自己的脖颈间。
他的脸冷冰冰的,就连呼出的气都是冷的,可是李夕月却在他的眼神里看出了那么一点不同。
“知道疼,为什么刚才还那么做?”耳边响起很好听的声音,李夕月低着头,有些尴尬。刚才的情形,她只能这么做。
秋河将白色的手帕绑在李夕月的脖子上,然后回到对面,李夕月看着他道:“我不喜欢那些人,如果那些人要碰我和青青,说什么我都会和他们拼命的。”
秋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点点头,“如果刚才我不出现,你现在就死了,连同那个不知什么原因睡得死死的丫头,都得跟你一起死了。”
“可是我……”李夕月一时词穷,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刚才的情况,她能想到的只有那样做。
食指轻轻的点着桌子,秋河道:“如果那时候,你不是那么倔强,或许我就不会救你了。”
“为什么?”李夕月有些震惊,她完全没有想到秋河会这样说。
秋河眼神深邃,看着李夕月,道:“因为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救一个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人。”
“可是你还是救了我和青青,这你怎么解释?”李夕月脸色微红,她没有想到秋河会这样说。
秋河神色不变,道:“或许,我是喜欢上了你的倔强,很熟悉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