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的山顶,周围白云缭绕,各种白骨俯卧在山涧各处,鸟鸣厉厉,有种侵入人体的寒冷。
应离呆呆地看着禁室的四壁,阳光投入其中,照射到她的脚上,身上换了件天蓝色的华服,手中把玩着那支玉簪子。
灰狼和黑狗乖乖的待在玄锦之中,它们身上的伤渐渐愈合着,元气恢复的同时,也在极力想要冲破玄锦,帮助应离更快更快的逃离。
可是应离怎么会看不到这里的凶险呢?灵域大陆上灵爵的行宫,又有谁能够逃开?!要保护自己能够保护的人,应离这样想着,所以,一定不能让这两个小家伙出来的。
起码,在自己恢复记忆之前,它们绝对不能出来冒险!
看着手上的簪子,皙白的纹路,水润的触感,一定是个很珍贵很珍贵的簪子,不知道是谁送给自己的,应离无奈的笑了笑,脸上的表情瞬间颓败了起来。
自从看到慕然之后,她脑子里总有个奇怪的身影窜来窜去,他是姜怀么?大约除了姜怀也不会是别人。应离幽寂的眸子盯着脚上的日光,眼圈渐渐地红了。
眼前出现了一片迷雾,带领应离进入其中。在一个叫做鸟鸣居的地方,她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是姜怀。
他径自上前,影踪闪烁,最后身影定在鸟鸣居外围大门之前,右手猛挥,那大门被割裂成两段,断门朝着两边散落而去,一片片木屑微尘包裹着姜怀,他抬头看着前方,眼神之中猛然出现一抹狠烈。
数不清的莫卓凶鸟经过姜怀的惊吓扑腾着翅膀朝着他攻击而来!这些凶鸟身高一米,翅膀竟然三米有余,一双昏黄的带着杀气的眼睛和周身黑色的羽毛形成鲜明的对比,狠烈凶猛,不愧是凶鸟。
“我来挡住他们,应离你去找人!”姜怀高喊一声,便双手握剑闭紧双眼周身一道圆形屏障笼罩在身,屏障不断蔓延,直到在自己和凶鸟面前出现一道墙形屏障。他双眼泛着灵光,天地之灵“砰砰砰!”依次在墙形屏障外围不断崩裂,打落一只只凶鸟,顿时鲜血四溅,惨叫连连。
姜怀呼喊自己的声音在耳中尤为响亮,一滴泪落在手心,应离抽泣着,用手背将脸上的泪水揩干,姜怀这一次又为自己做了什么?!!!
鸟鸣居山顶之上,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提着一把长剑,他闭着双眼,脸上一片潇洒狠意,数不清的凶鸟莫卓向他俯冲而来,天空蔚蓝带着暗黑的鲜血,一片雾蒙蒙中,只有那道白闪闪发光,疾风吹的他衣摆呼啦啦作响,杀戮之中,这个少年让鸟鸣居变了天,很多年之后,这里的人说起这天,都会畏惧又歆羡的想起这个少年。
一人,一剑,灭族凶鸟莫卓。
应离嘴唇不停地抖着,浑身上下不停出着虚汗,自从来到这行宫,应离胡思乱想的时候便特别多,她的灵魂飞出了体外似的,一阵眩晕间,应离清清楚楚看到姜怀的身影在闪,那是一个别致的幽深的竹林中,她看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死了一般,躺在姜怀的怀中一动不动。
姜怀身子一闪,朝着一个白发老头爆射而来!白发老头脸色一变,连忙招手聚灵,瘫倒棋盘下的黑白棋子受到他的召唤,得到他的力量朝着姜怀击打而去!
姜怀脸色变也不变,左手舞剑旋转飞舞!于此同时双目之中瞳力尽显,他盯着白发老头,瞳力加剧,眼睛深红,红出血来。
“砰!砰!砰!砰!砰!”棋子爆裂的声响有如鞭炮一般,飞灰舞动,火焰的味道刺入鼻尖。那白发老头脸色有些难看,他伸手聚灵,却发现浑身灵力不受自己控制,定睛一看,自己周身的天地之灵不停编织缠绕,霸道流走!
姜怀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容,小小的虎牙露出,让人顿觉这人的坏仿若天生!
“师父,你打不过他的!姜怀的修为远远在你之上,他少年灵主,灵气磅礴,你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一个绝美的老年女子眼睁睁地看着白石老头就要落入下风,连忙劝道。
但只见白发老头绷着脸,浑身的灵力全部集结到一处,姜怀不是用天地之灵禁锢他的行动么?他便要看看到底是姜怀的瞳力厉害,还是他不要命集结的灵力厉害?!
果然,姜怀脸色微微变了,但也只是一瞬,他双眼周围的肌肉不停抖动,青筋暴起,额头上的冷汗频出,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有本事比武技!你用瞳力束缚我算什么本事?!”白发老头被憋得脸色惨白,他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仍旧不能动弹分毫。他气急道,“有本事你同我比武技,这等瞳力岂不是等同于作弊么?!”
姜怀冷哼了一声,“老匹夫,打不过我你就要转换别的?既然你不肯救应离,那就该放我们走,我姜怀来这里不是来跟你比试的!你打不过我,我现在就可以要你死,还在这等你说什么废话!”
姜怀冷冷地说完,双眼之中的天地之灵更甚,然而他喉头上不断翻涌出的一股腥甜,暴露了他现在的身体确实不能再战了。肺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眼前一切开始模糊起来,他摇了摇头,奋力咽下涌上来的内血,唇角发了红,但仍旧忍着,他执剑的手在微微抖着。
身上的衣衫有些见了血,鲜血不断蔓延!半晌之中,原本纯白的衣衫却像是披上了一层厚重的红布!
他剧烈的喘息着,眼角上都是汗水,左手上的剑消失消散,他轻轻拍了拍应离的后背,呢喃道:“不怕,我们走。我一定……一定会把你救醒的。”
说着,姜怀用力抱起了应离,右手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大片鲜血从肩膀处涌出,殷湿了半面的身子,他一步一步地走着,最后双腿一软,猛地跪坐在地上,姜怀皱着眉头看着怀中的应离,吸了一口气聚力,又吸了一口气聚力,半晌他笑了笑,一种疲累又烦心的笑出现在他的脸上。
姜怀把应离缓缓放在身前的地上,左手费力的聚灵为剑,用力深刺入身前的土地,看着那剑尖没入土地的短短一寸,他喘了喘气,断断续续道:“应……应离,这次……走不了了……”说完,他眼睛微微闭上,跪坐在应离面前,左手执剑,体表散发灵力,身前一道薄薄的屏障缓缓凑成一个圆形。
他沉沉地昏睡着,额间的碎发沾了汗水贴在脸上,夏风飞荡,裹挟了竹叶落在少年血红的肩膀。他和应离仿若竹林里的一幅画,红色的血,白色的衣,还有墨绿的竹叶,三彩相互斗艳,却远远比不及两人俊美侧颜的绮丽绝然。
“呜!呜!呜!”
不知什么时候,应离玄锦之中的天狗灵引和猎狼灵引一齐从玄锦之中奔腾了出来,一大一小,两只灵引围绕在少男少女身边,冷冷地注视着那些外人!
绝美的老年女子捂着嘴巴看着沉睡着的应离,和誓死拼杀就为了护她的姜怀,眼睛骤然红肿。那个跪坐在地,仍旧手中执剑,灵力化屏的少年,用自己的一切保护着那个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少女。
万物皆有灵,天狗有灵,猎狼有灵,此二兽守护在主人身前,非死之变,否则无人将能上前侵犯尊主。
应离双眼通红得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脏痛的就要爆裂的一般,她看着姜怀抱着沉睡中的自己,那少年满脸的汗,满身的血,几缕碎发沾在额头上,姜怀安详地半跪在地上,安详的睡着。
“应离,我痛。”有个声音在耳旁响起,应离猛然从迷梦中惊醒,她满脸泪水地盯着照射到自己鞋子上的阳光,颤抖的右手心不知怎的多了一枚黑色的珠子。
黑色的珠子上沾染着鲜血,沾染着一种熟悉的,姜怀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