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后来没有再另外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那么他口中的小晓,笼统也不过就那么一个。
董小晓。
说心里话,作为一个被收养的孤儿,我确实一直过得不错。
对我和董小晓这个亲孙女,爷爷从来一视同仁。
而董小晓这个丫头,更是从小就软萌可爱,懂事非常,从不曾以小欺大,更不曾拿我当过外人。
我们从不曾有秘密,所以我和乔木生在网络上建立的友谊圈,慢慢也就有了她的加入。
我们三个关系一直很好。
我和董小晓也从不曾有过分歧,直到她上大学之后……
那年我大三,她自然而然成功地考取了我所在的大学,刚进校不久就凭着出众的外表顶上了校花光环。
但凡校花,除了姣好的面容外,性格人缘什么的自然也不会太差。
她那时也是对什么都新奇的年纪,偏偏我又忙着打工和张朝谈恋爱,实在分身乏术。
但身为姐姐,又总是免不了去担心她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狂蜂浪蝶,所以我只能去拜托和我们都交情深厚的乔木生。
乔木生和她本也是多年神交,实地见面之后很快就玩的不错。
我那时候一直认为他们会走到一起,所以周末的时候经常张罗着四个人聚在一起,然后带着张朝借口开溜,留下他俩独处。
更甚至私底下,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乔木生,小晓这个村过了,可就没有下个更好的店了。
乔木生那时候总是笑笑,追着我四处要打。
直到某一天,我正式地向他宣布,我和张朝在一起了。
乔木生权当我在开玩笑。
我的话才一说完,他就哈哈大笑了几声,接着满不在乎地就转身走了,倒是张朝。
那一天,恰好是他初见董小晓。
我记得他当时狠狠愣了一把,视线在我俩身上游移了好几圈,这才不可思议地说:“你俩真是姐妹吗?”
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怎么可能长得相像呢?
董小晓能坐上校花的桂冠,不用说必定是那种艳光闪闪、回头率惊人的大牡丹,而我笼统也不过一朵皱巴巴的小白菊罢了。
撞在一起,顿时高下立见。
董小晓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一脸为难地看向我。
我早已习惯作她陪衬的绿叶。
而对于身世,也确实一直以来不觉得有什么避忌的,他既然提到了这里,我自然不再隐瞒我作为孤儿的事实。
那时候,张朝也的确是一脸的唏嘘。
对我又是道歉,又是安慰,直言自己是无心之失,不该揭开我的伤口。
那时候,我和他正处于热恋期,加上确实一直又不在意自己的孤儿的身份,哪里会去介意他的无心之失呢?
一笑了之后,我们三个慢慢开始形影不离了起来。
尤其在乔木生出国之后。
那时候,每次董小晓来找我,张朝都在。
而我每次去找董小晓的时候,也会顺带捎着张朝一起。
直到大四实习前的某一天,我分别织了围巾给张朝和董小晓,正打算出寝室去找他们,寝室室友却突然咬牙切齿地走到了我面前。
“你是不是傻啊你,人家都暗度陈仓了,你怎么还蒙在鼓里啊?”
我浑身一僵:“暗度陈仓?”
她没好气的拿出手机:“今儿上午,我和男朋友出去逛街,正好拍到的,你自己看吧。”
接过手机。
照片里正好是董小晓和张朝,他俩手牵着手,面对着面,张朝轻轻地吻在她的额头。
我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丢掉围巾就蹿到了董小晓的寝室。
她室友告诉我她还没回来。
我记得我冲到了女寝楼下,等了很久,终于看到那两人十指相扣,互相依偎着出现。
那一幕,至今还是觉得荒唐。
不过幸好,我并没有失了风度。
虽然撕心裂肺,却也并未上前殴打和咒骂。
张朝和董小晓面色一片苍白,我也是满脸的苍白,但还是维持着风度和他们一起沉默着。
对视了也不知道多久,直到董小晓终于憋不住了,道:“姐,对不起,我是真的喜欢他。”
我痛心疾首,但语气也还算是温和镇定:“你喜欢他,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借口,很好,真的很好。”
“夏冰,是我对不起你。”
那个我一直放在心上的人,他牢牢地将董小晓护在身后,曾经爱意绵绵的眼里,虽有愧疚,但也夹着显而易见的防备。
他是怕我伤害董小晓么?
真是可笑,他那些爱慕者当初伤害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母鸡护犊一样的关切呢?
所以,他并不爱我。
我们之间的甜蜜缱绻,不过一场浩渺云烟,所有的一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你知道我的,感情从来每个正行儿,如今我喜欢的是小晓,所以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
从来都是四个完美的汉字,轻轻松松就能在所有的‘始乱终弃’后加上一个结尾的句号。
我没去看他,只是淡淡地看着董小晓:“从小到大,我们从未争抢过一件东西,如果你光明正大告诉我,我退出也并非不可。可是小晓,你根本没跟我打一声招呼,怎么样做小偷的滋味,不错吧?”
她苍白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我心神皆伤,终究不愿再多做纠缠。
一转身回到寝室后,与张朝的那段感情也就算是完了。
至于董小晓,据说她在我的寝室外面站了很久,不过我是不知道的。
一回到寝室,我就蒙头大睡,任由泪水稀里哗啦地流着。
一想到间接为他们穿针引线的是我这个笨蛋自己,心里也就越发的撕心裂肺了。
不过伤心,毕竟也就那么几天,很快我就去了施工单位实习。
实习完之后,就一直奔波在外,全年无休地拼命工作。
我再没见过他们,只在过年回家的时候,会和董小晓在一个屋檐下同住几天。
她和张朝后来如何,我并不知道。
那件事之后,我们就再也不比从前的亲密了。
不自觉陷入回忆里,神思恍惚了一阵,回过神来的时候,乔木生就已经接完了电话。
他神色凝重地来到我面前,说:“冰冰,小晓出事儿了。”
出事儿?
她能出什么事儿?
就算她出事儿了,又为什么给乔木生打电话呢?
难道说他俩一直以来都有联系,而且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走向了我当初预设的那条路,成为了一对实打实的情侣?
我求证似的看向乔木生,等着他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
“她和朋友一起来找你,但在半路上遇上盗墓贼,两个人被强逼着进墓穴里了。”
“墓穴?”
我下意识地看向眼前那黑黝黝的大洞,想起刚刚那些惨死之人身上的白色火焰,膝盖当即就开始发软了。
“那些盗墓贼盗墓就盗墓啊,带她一个碍手碍脚的女孩子干什么?”
乔木生猜测道:“女性的体质本就阴寒,那帮人弄几个女孩子进去,是不是怕万一有什么脏东西的话,能用女孩的阴寒体质挡一挡。如果鬼怪什么的,把他们当成同类,也许就……”
“也许个毛线。”
我只想骂娘,这它妈的是谁出的馊主意?
乔木生叹息一声,定定的看着我道:“冰冰,咱们得去救她。”
我能说不去么?
个倒霉孩子,有事儿提前打个电话就行了啊,好吧,虽然我最近摊上点儿事,手机也丢了。
但她好端端的,到底跑来这地儿找我做什么啊?
好吧,来就来吧,偏偏还踩一脚的狗屎运,莫名其妙地就被人给弄进墓里去了。
古墓啊,想到刚刚那些活生生死在眼前的人,我顿时头疼不已地扶额。
活在这个世上,真的好累。
“进去看看也好,对你也算是个历练。”一直沉默的苍墨,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后,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模样。
我忽然有些好奇,这个家伙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他的喜怒哀乐展现在脸上之后,又会是什么模样?
但好奇归好奇,眼下我们还是得赶紧进墓救人才是。
哎,董小晓你个倒霉孩子哦。
有了先前的反面教材,我们自然不敢再从挖掘机开挖的那个大洞里进墓。
向先前幸存的警察通报有盗墓贼挟持人质进墓后,我们便自行开始了一路的探查。
不是不相信警察,只是墓穴这种东西,就算触及到了刑事责任,可一旦摆到明面上之后,公家考古队以外的人员行事就会开始避嫌。
虽然是挂羊头,卖狗肉,但也会妨碍我们行事。
山腰上,我们发现了一些年代迥异,深浅不一的盗洞。
而循着近来的盗洞痕迹,我们也很快就找到了那些盗墓贼挖出来的入口。
直径两尺多的大洞,进入还是很容易的,而我们也确实很快就进入了墓穴里。
身在荒山,又急着救人,自然是准备不足的。
我们三个本以为里面该是黑漆漆的一片,正愁着没有大量的照明设施呢,可一入墓之后,就完全没了这个担忧。
墓穴里光线充足。
即便是幽深的甬道里,也像是笼罩一股照明光一般。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褐绿色,阴森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暖意,连带着干燥的空气似乎也温暖了起来。
越是这样,越不能掉以轻心。
甬道很长,但空间和视野,却慢慢地开阔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地面上也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一些白骨和武器,从早年的刀枪剑戟,到后来的简式枪械,再到近年流行的军火武器。
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