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常乐揉着额头,有点烦。
“他们呆在地牢里有说什么吗?”
竹青略略思索:“回王爷的话,并没有。很乖顺。”
乖顺?
“……”
“竟然如此,你就将他们弄出来,然后……”下药的事还是自己去问吧:“然后把他们转移阵地关进小黑屋。等本王过去。”
闻言,竹青点头:“是,王爷。”
晋常乐撑着脑袋,想到天香,心中有一丝沉重:“天香她有没有家人亲戚什么的?”
竹青摇头:“并没有。奴才特意去调查过,她从小到大一直是只身一人。后来被买进了一个大户人家当扫地丫头,再后来,那户人家好像不太好。她又逃了出来不知怎么的混进了进入皇宫选宫女的队列,于是才有了后来这一系列的事情。”
闻言,晋常乐抿嘴。
这简单的一段经历,谁又能体会到其中那令人心疼的酸楚。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小姑娘竟然依旧能保持住自己那一颗纯洁的心。
轻叹一口气,她又问道:“杵作验尸的结果如何?”
“的确是溺水窒息而死,没有其他的原因。”
“……”晋常乐微瞌双眸,摆摆手:“厚葬吧。好歹也伺候了玉侧妃那么几天,如此,玉侧妃也当……安心了……”
安心啊……
占了眼眸三分之二的黑瞳染上了几分微妙。
连图在一旁看完了整个本子,手掌往前一伸,那纤薄的本子瞬间化为灰烬。
晋常乐陡然感觉到一股热气迎面而来,侧眸就见那灰色的灰烬四处乱飞。
“连图,你又干嘛?你看完了?”
闻言,连图点头:“属下看完了,并且,完全记了下来。”
晋常乐眉头一挑:“那你烧了它做甚?它惹你了?”
“留着总归是不好,记在脑子里更安全。”
所以这本子就没必要留着了?
真是瞎鸡巴扯淡。
晋常乐翻了一个白眼。
“本子上说,最近府中进购麝香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菊芍,一个便是天香。”
“天香,想害人也不会这么笨的明目张胆吧?”
“她说,她是帮别人买的。”
“那菊芍呢?”
“菊芍是自己去卖的,但是买回来却给了梅雨。”
“给梅雨?为什么?”
连图闻言负手而立:“本子上说,是因为梅雨气血亏损,麝香是治疗梅雨的的其中一味药材。”
闻言,晋常乐点点头,梅雨气血不好她是知道的。不过也不可疏忽。
“把她的药方子拿来看看。那,天香是帮谁卖的?”
“……不知道。她并没有同任何人说起。”
闻言,晋常乐眨眨眼,所以这是死无对证?
“那这些人的口供呢?”
“基本上都是一些口水话,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用处。大多数表示,天香最近都在玉侧妃身旁跟他们已经没有过多交集。”
线索断了?
“不过。”难得连图的尾音竟然绕了起来:“有一个丫头声称,她看到过天香在晚上悄悄的出去。”
“出去?去哪儿?”晋常乐问。
连图摇头。
晋常乐喉咙一提,眉头一皱。
“但是,本子上还有一点。”连图抿眉突然又继续爆料:“那小丫头因为好奇悄悄跟着天香出去过,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看身量是个女子,不过却穿着劲装拿着鞭子。并且给了天香一个香囊。”
劲装,女子,那他妈拿着鞭子,好耳熟的形容词。
闻言,晋常乐轻轻的笑了:“真的假的。”
“本子上是这么说的。”
下首,竹青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这不是……聂大将军的女儿,聂蓉的模子吗?”
晋常乐看他一眼,点点头:“没错。但是在确认之前谁知道是不是她。指不定是别人为了掩人耳目扮成她的模样呢?”
“王爷说的是。”竹青应了一声。
晋常乐转头问到:“那提供这则信息的小丫头呢?”
竹青略略思索:“……奴才这就叫人去把她找来。”
“去吧去吧。”晋常乐摆摆手。
然后,竹青便躬身退下。
晋常乐目送着他远去,眉目幽远面部表情尴尬而僵硬。
突然觉得,跟连图处在一片地上呼吸着一样的空气有点那什么……
诶哟,有点不好意思了……
等等。晋常乐骤然想到什么。她不是答应过连图要给他娶媳妇吗?
然后,晋常乐心里梗了一下。
“连图。”
闻言,连图叩首:“王爷有什么吩咐。”
“……”晋常乐侧眸瞧他一眼:“算了,没事了。”
就让它过去吧,她又不是真的古代人思想那么保守那么迂腐。
况且乐亲王女伴男装的身份,也由不得她随心所欲儿女情长。
细细想来,原来她的生活处境跟前世并没有什么两样。
她长舒一口气:“我们,就当什么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吧。随风~散鸟~”
闻言,连图表情一寒,虽然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但是,这样的结果他绝对不允许:“王爷,恕难从命。”
晋常乐一怔。
啥?
“你竟然……忤逆本王的吩咐?”
新鲜啊,这还是头一次这么强硬的反对。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连图鞠躬面无表情:“仅此一次,王爷恕罪。”顿了顿有说到:“属下先去探查暗卫中的军情,告辞。”
然后,不等晋常乐回答,直接就牛逼哄哄的走了。
晋常乐眸中变幻,薄唇轻抿,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总之,有点开心。
而连图那厢,寒着一张脸,阴森着步伐朝外走去。
王爷变得真是快啊,明明早上还叫他再来一次……不过一个时辰就变卦了还叫他忘掉。
真是……令人心中不愉啊……
星眸一闪,他回头一看,脑海中过滤着乐亲王淡然且没心没肺的表情。指尖气息流动,他抬手袭向不远处那一颗大树。
忘掉?休想。
“嘎吱。”
树枝声响清脆,幽然断裂一根落入尘土。
连图不经意抬眸一看,一丝绯色跃然进入眼睑,那么刺眼那么醒目。
眉头一皱,他缓步走上前,那块绯色的布料缠绕着树枝纷纷扬扬,婉转妖媚。
骤然让他想到一个人。
星眸一沉,他脸颊紧绷。
郁红枫……
……
玉翠阁。
苏玉怜喝着乐亲王送来的各色补品药材,日子过的是相当的滋润。没有了碍眼的脸色都要好几分。
“王爷将那天香的处理的怎么样了?”
那婢女也玉侧妃扇着熏香:“回侧妃娘娘的话,王爷照顾您的感受,已经下令将天香姑娘的尸体,厚葬了。”
“照顾本夫人的感受?”听闻这婢女的话,苏玉怜笑了:“是啊,王爷对本夫人那么好,岂是你们这些小蹄子可以比的。”
那婢女笑了笑:“侧妃娘娘说的是。”
闻言,苏玉怜笑容更深,骤然想到什么放下汤蛊:“对了,那为王爷提供消息的小丫头如何了?”
“按照娘娘的吩咐,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出府去了。”
“是吗?”苏玉怜眉头轻皱:“走的哪条路?会不会让王爷的人找到?”
“不会。”那婢女对此很自信:“因为,奴婢专门告诉了她,为了安全让她挑人少的路走。然后……”
说到此,那婢女凑近玉侧妃的耳边。
“奴婢已经派了人去把她解决掉了。以绝后患。并且已经在那小丫头的身旁放下了……”
闻言,苏玉怜杏眸一睁:“干的不错。如此,本夫人也可以放心了。”
那奴婢闻言也是一阵欣喜,而后眉头轻皱:“只是。天香那颗棋子就这样轻易的死了,若是……太后娘娘追究起来咱们应当如何应付?”
这世上,天上的地下的水里的硬说起来都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她们这些卑微的人啊……却都怕那一位眉目慈祥的太后娘娘。
怕的心惊胆战。
苏玉怜亦是指尖泛着惨白的光,握着汤勺的手腕轻轻颤抖。面上却是强装不甚在意的摇头:“你也说了,天香只是一个棋子。只要本夫人运用的好,太后娘娘便不会怪罪。”
闻言,那婢女终是点头:“侧妃娘娘说的是,是奴婢多虑了。”
苏玉怜沉默一瞬,扶着凸起的肚子,抬眸看向窗外。
聂大将军和乐亲王府的关系如今越来越僵硬不堪,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斗起来,但想来也跟那聂蓉脱不了干系。
聂蓉喜欢乐亲王。这是周遭明眼的人却都能看出来。
但是乐亲王没往那方面想自然是不知晓的那聂蓉的心思。不过,若是哪个贱人多嘴告诉了乐亲王殿下……
那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听闻,乐亲王殿下和聂小姐青梅竹马。听闻,聂小姐从小和乐亲王殿下的关系就两小无猜且身份尊贵……
听闻……有那么多不利于她的因素,她为何不能先下手为强?
她任务也正好在这个点子上,这不是一举两得?
一步一步总归是已经踏上了,做了这么多难道不能满足她一点点小小的私心吗?
她的孩子即将诞生,但也不过只是太后娘娘计算中的产物。
或许,她是这么想的。
若是她造出一个场景,让王爷以为那天香是聂蓉的人并受聂蓉吩咐去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再加之以前的矛盾……
是不是,是不是就可以作为压死聂府和乐亲王府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趁此留下了?
这是她和王爷的孩子啊……
她怎么舍得,怎么忍心……